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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知府内,沈明珠甩开跟随的丫鬟,蹑手蹑脚地溜达到柴房边。确认四周无人窥视后,她紧贴门缝,压低声音轻声呼唤:“宋姨娘,宋姨娘,你在里面吗?”

“表小姐,求您救救奴婢……求您大发慈悲。”柴房内传来宋秋娘微弱的呼救声。

沈明珠试图用手直接拉开铜锁,但那铜锁依然牢牢挂在门上,纹丝不动。她环顾四周,没有找到趁手的工具,于是捡起墙角一块压酸菜的石头,狠狠地砸向门锁。“哐哐”两声,门锁终于被砸开。

“表小姐……”宋秋娘趴在地上,浅色中衣被道道血渍浸染,她勉强用手肘支起身子,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庞。

沈明珠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有些骇然,她没想到舅母身边的嬷嬷下手竟如此狠辣,昨天还好好的人,一个晚上过去竟变得遍体鳞伤。

“你怎么样?”她凉凉问道,同时抱怨说:“舅母也真是,这里又不是在京城,总端着她那套清流世家的做派给谁看。你就是一小小妾室,她为难你做甚!”

沈明珠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舅母为难宋姨娘的原因,只是她不愿承认这与自己有关。

宋府赏花宴后她就被禁足在家,而被她写信提前通知过来配合她的爹娘当天夜里就到了。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沈夫人不相信自己单纯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认为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唆使,要求弟媳齐夫人查出背后挑事的人。

若真有人在背后唆使,齐夫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宋秋娘。为了不被人在身后说她善妒,怀疑她借机针对小妾,她不动声色的和沈夫人暗地里查问了好几天,最终在沈明珠身边的丫鬟那里得知,赏花宴之前宋姨娘频频和沈明珠在房间里说话。

最可疑的人找出来了,齐夫人推说事关沈明珠,宋姨娘之前又是沈明珠身边的大丫鬟,还是由沈夫人处理最为妥当。

沈夫人掌家多年,她令两个粗壮婆子扭了宋姨娘来,一通恐吓威慑,宋姨娘终于老实交代了之前和沈明珠的全副计划。

沈夫人得知真相后气的肝颤。她认为齐同知成为一府二把手后,沈明珠明明可以脱离商籍有更好的前程,但现在因为宋姨娘胡乱给她出主意全毁了,短时间里齐夫人哪能给她找到好人家。

于是,沈夫人舍不得责罚自己的女儿,便将一腔怒火全发泄在了宋秋娘身上。

“表小姐……”

宋秋娘趴在地上,心中充满了悲凉。在这个权力至上的世界里,上层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错的永远是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底层人。明明是沈明珠一心想要攀附权贵,但最终受罚的却是她。既然无论如何小心谨慎、讨好卖乖都无法得到想要的,那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谁也别想好过。

她浑身疼痛难忍,冷汗涔涔而下,却仍咬紧牙关说道:“宋大人芝兰玉树,龙章凤姿,表小姐倾慕宋大人有什么错?老爷夫人怕得罪宋家,连个妾室的位置都不敢为表小姐争取,让表小姐落得一个月内必须嫁出去,不得留在开云府。”

宋姨娘喘息稍定,又一脸惋惜地继续说道:“奴婢真心为表小姐感到委屈。表小姐天生丽质,容貌并不比纪暖逊色半分,只是缺少了家人的支持和周全的谋划。就这样与宋大人擦肩而过,表小姐难道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怎样呢?”沈明珠寻得一张破败的凳子缓缓坐下,心中的不甘与无奈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你看你都成这样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只要表小姐对宋大人的情意不变,总会有法子达成夙愿的。”宋秋娘低垂眼睑,隐藏起眼底翻腾的恨意,“一月之期转瞬即逝,指望夫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为表小姐寻得一门好亲事,并依照礼数三媒六聘体面出嫁,实属奢望。表小姐或许可以考虑主动出击,挑选一个易于掌控的男子结亲。”

沈明珠一脑门儿的不解,“你这又什么意思?前一句还在鼓励我不要放弃宋大人,怎么转瞬间又劝我嫁给别人?”

宋秋娘认识了沈明珠的蠢,也不再绕弯子,直言不讳道:“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表小姐你必须尽快出嫁。与其等夫人随意为你安排一门亲事,不如你自己先找个合适的人假成亲。等成功应付过纪暖和夫人之后,你再寻找机会重新接近宋大人。”

沈明珠思索片刻后,觉得这个方法似乎可行,但随即又陷入了新的烦恼之中,“这个人选可不好找,谁会愿意白白花费银子聘礼却只是假成亲呢?万一成亲后他不愿意和离放我由怎么办?毕竟我这模样,也是如花似玉……”说着,她羞涩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宋秋娘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夸你一句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表面上仍保持着虚弱的笑容,“这个嘛,奴婢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表小姐的三姑母家有一位表兄尚没定亲,他长相清秀,性格也温和好相处。姑奶奶就表小姐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疼在心里。若是表小姐开口相求,姑奶奶肯定会答应的。”

宋秋娘心里是满满的恶意,因为她知道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位看似温和俊美的沈家表公子,实际上对女子并无兴趣,而是有着与众不同的喜好。这个计划要是完成,对沈明珠和沈家来说,或许是个不小的“惊喜”。

沈明珠想了想三姑母家那位表哥的样子,嘴角翘起,“那就按照你说的办!这次没有纪暖从中碍事,肯定能一切顺利。我这就去找我娘商量。”说完,她便急匆匆地起身准备离开。

“表小姐……”

沈明珠仿佛用完就丢一般,全然不顾宋秋娘此刻的狼狈与伤势。宋秋娘心中憋气窝火,连忙喊住了她,“表小姐,奴婢对您可是忠心耿耿,还望您看在我们曾经主仆一场的情分上,能怜惜奴婢一二。”

担心沈明珠这个蠢货听不懂自己的暗示,宋秋娘赶忙又补充道:“奴婢还想继续为表小姐效力,只是如今身受重伤,若再不施救上药,怕是性命难保。希望表小姐能念在奴婢还有点用处的份上,在姑奶奶面前为奴婢美言几句,让奴婢能从这柴房里出去。”

“你也就这点用处!等着吧,接近宋大人还得靠你想办法,我会让我娘放了你的。”沈明珠轻蔑笑道,说完旋身出了柴房。

又蠢又恶!

看着沈明珠的身影消失,宋秋娘笑的眼神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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