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夫人看气氛调动得差不多了,就跟会长配合着拿出需要鉴赏的那副古画。
一边展开,一边接着调侃。
“要我说啊。
你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么有活力,有劲儿!”
末尾重音一出,就给他们送去有暗示性的表情。
他们这才各自挑眉着,心满意足地坐好。
古画一展开。
他们所有人都激动得围了上来。
画轴包边自然老旧的龟裂,包裹着融合了宋以前绘画技巧大成的精美画作。
颜料因取材材质不同而随年代产生不同风化后的变色,随着经手周转过程中留下来的深浅不一的人工痕迹,让它的古朴的历史厚重质感迎面而来。
还没等佘夫人开口,所有人都已经啧啧称奇地,你一言我一语地鉴赏起来。
“我们都知道唐代人物风景画恢弘大气,构造精细。
这副画人物线条流畅而富有弹性,造型准确又生动传神。
在色彩运用上,虽然经过时间氧化,但是从氧化的程度可以看出,这副画原本的色彩是饱满而鲜明的,并且对比强烈,活泼开放,和整幅画的构图相生辉映。
所以我认为,这幅画作时间应该是唐朝的。”
话音刚落,在座中有人点头表示赞同,却也有人提出。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但是大家都看这儿。
这些人物或站或立,有些人物都是一线到底,有宋白描的手法,并且相较于唐画中重视人物形态外在着装的勾勒描绘,这幅画作上的人物更倾注于人物心态的刻画。
你们看,这位站着的人物。
正常人站立是不是这么站?
但是他是这么站的。
却又不像是脚有问题。
但是大家仔细观察画作上其他人物就会发现。
它其实是在描述一个情节。
这名男子似乎是受了后面这人的指点而前去探路,结果呢,发现路不好走,崴了脚,又不回头,似乎是在犹豫怀疑。
而跟他一起他的人的还在后面离很远的距离。
为什么这么说呢?
大家请看,他们的衣服虽然各式各样,却有几个细节是一致的。
后面这些人有挑有扛,分工明确,每个人忙着自己,却又都听统一指挥,每个人的形态都因身份分工而有所不同。
人物刻画更注重内心描绘。
有宋以后的特征,所以我推断这画作起码是宋以后的。”
这鉴赏有理有据地说出口以后,众人就围着到底是唐,还是宋,开始对阵鉴赏讨论起来。
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佘夫人就把我推了进去。
“各位老大哥果真都是爱画的人。
我都还没有喊开始,你们就先自己鉴赏起来了。
都忘了开始之前我怎么说了的吗?
我们平川萧家的当家,奉天集团的董事长,林海月明小妹妹要来一起鉴赏鉴赏这副古画。”
佘夫人又重点强调了一遍我的身份。
瞬时又唤起了这些享有各领域资源分配福利的老男人对平川萧家和奉天集团的鄙视。
同时就闭了嘴地都看向我。
一副要看我热闹的模样。
我就大大方方挺直腰板,大大方方地回应佘夫人。
“佘夫人抬举了。
我也就是来观摩学习的。”
回应得大大方方,一点都没有话里的谦卑姿态。
这些老男人当场就更感兴趣地看起热闹。
纷纷装着大方的样子来礼让我。
“那么林小妹妹,你来瞧瞧吧。”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我真的是来观摩学习的。”
我说着谦卑的话,步伐却大大方方地挤上前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纷纷朝我送来惊奇又不好发气的眼神。
我就暗爽得更要往前走,而且还是最好的鉴赏位置。
开玩笑。
我好说歹说也是平川萧家的当家。
往前了说,都算是一方之主。
要给脸我就给脸。
要不给脸也不见得我不敢不给。
什么老东西在我面前摆谱?!
我内心鄙视着。
面上还是做着落落大方的模样。
认认真真地鉴赏起这副画作来。
他们见我一静下来,就立马对我冷嘲热讽。
“怎么?
那么半天了,一点都鉴赏不出来吗?
平川萧家都没有的本事,怎么你一个嫁进去的小姑娘就有了?”
就开始相互对视着低笑。
我沉默不语。
精神一直集中在这副古朴的山水人物画作之上,一帧一帧地去鉴赏。
突然。
眼睛好像画作之上奇怪的绒毛一样的动作。
手下意识就要去摸。
就被佘夫人横空抓住。
面容慈善和蔼地跟我讲明规则。
“诶?
林妹妹。
鉴赏规矩,只能看,不能摸哦。”
抓我的手都用劲了。
带着超出字面意思的暗示。
抓得我手腕疼。
忍着。
面带微笑着乖顺回应。
“多谢佘夫人提醒。”
“嗯。不用谢。”
佘夫人慈善温柔地回应。
与我对了下眼神,就移开了视线。
我就继续逐帧鉴赏。
腰就越来越弓下去。
右肩膀处就感觉到一阵抽打的微疼。
循着动静看去。
发现是一个放大镜。
再看远点,是给我递放大镜的老男人。
“看你看这么费劲,这个给你,看好了记得还给我。”
五大三粗地说着,面露凶相。
佘夫人就开始插话提点。
“林小妹妹,还不快谢谢老哥。
老哥的放大镜可是轻易不借人的。”
我不置可否,礼貌回应一句“谢谢”,就接了放大镜开始一帧一帧地看。
惹得他们就在我身边大声小声地催。
“好了没有?
怎么那么久?
你到底是会不会?”
我也不理会。
只是一味专心鉴赏着这副古画。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等我站直腰板的时候都觉得腰酸背痛了。
兴奋转身想宣告我的鉴赏结果时却发现他们居然都已经东翻西倒地坐在沙发椅子上打起了盹儿。
见我有了动静,佘夫人立即起身。
其他人也听到动静一般,嘴里念叨着。
“好了吗?好了吗?”
就迷迷糊糊地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