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轮回不止
“相公，你我拜堂，便是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那穿着红袍新郎服的少年，不由生出疑惑。
难道，一生一世之外，还有下一次吗？
那案上的牌匾，依稀是书香门第。
再细看，却又是明德惟馨，或是芝兰玉树。
整座拜堂所在，也不时的放大缩小。
似乎有些不真切，也不稳定。但勉强那个身穿嫁衣的女子，却总是那般笑靥如花的模样。
那一袭红色嫁衣，正让她芳华绝代，难抵此时。
拜堂后，一个个似乎有些熟悉的面容涌上来，要让他请喝酒。
“快快快，让新郎行个酒令，不然今晚闹他的洞房。”
不同的场景不断迭代，后来他或是为官，或是出征从将，又或家族破落。
但这一对人儿从未分离。
轮回转动不止。
那一点殷红，渐渐渗入阴神当中，化为眉心的一点朱砂。
依稀可见，轮回的最深处，道人的阴神正盘坐在这黑白的法轮之上，身下倒映一幕幕的场景。
依稀就是拜堂成亲的一幕幕。
而阴神当中，每历经一次拜堂成亲，都会有数点轮回道韵从中生出，没入阴神当中。
越是如此，他和那一点殷红融入的也就越快。
直至，阴神下方的轮回法盘宛如实质，在道人的背后烙下一个虚影。
“缔结，轮回之誓！
汝为前生缘，来求今世果。”
有幽幽的万魂吟诵声，从轮回盘的最深处传出来，更有一道道锁链，死死的将两者的魂魄于轮回中捆住，令其哪怕是落入不同大世界，也可借此而分享所见，所知，所闻。
“轮回定魂，转动不休，百世不离。”
轮回虚影没入了那一点殷红当中，也将无常女的身影，彻底护在其中。
她可离魂而去，也可借着二人之间的这一点联系，魂魄归来此界。
纵然身死，也能将记忆传输，并从魂池当中补益魂力，再度开始新的一生。
百世之后，轮回之印破碎，她将自道人的阴魂中返回现世。
阴神也在轮回的洗练当中，以轮回道韵为核心，将阴风魂火淬炼的炉火纯青，宛如至阴鬼物一般，却又分外纯净。
“此子果然有些门道，不过，他不是妖吗？”
“为何是个道人的魂魄？”
“莫要去管，万魂难却心魔，唯有转生异界，才有功德机会。
那佛修欲度化我等为八部信众，无非也是求得一份厮杀战力。
不如此子，若能祸乱群星，轮回可在功德之下新立。
妖庭能成，我冥府要出，谁又能拒绝？”
声音渐渐淡去，轮回境当中，李无忌再度掀起那一张红盖头，却已经是无悲无喜。
小灵犀术在轮回中，彻底脱胎化为天赋神通。
轮回所陷越深，他就越加清醒。
直至此刻，眼前的无常女还是一脸娇羞，但在道人眼前，只有黑白二气悬浮飘荡，唯有眼前的女子为真。
“白露，我们已历经百世轮回，你已成了我的过去身。”
白露眼中的欣喜，渐渐的凝固，有清明的意识取代了这一世的记忆。
百世夫妻，他们之间的联系早已坚不可破。
但幻境中的记忆，却又宛如真切存在一般。
二者相熟，宛如一体。
“相公，白露有礼了。”
嫁衣彻底炼化，眼前的无常女，自此就化为隐在过去的一抹魂魄。
不可见，不可求，却永生永世相伴。
亦非化身，不在现世。
而是沉在那轮回当中，活在那百世记忆当中。
若李无忌能成仙，斩出过去身，她才能再度浮现。
这就是幽冥道法，可惊，可怖，却又玄妙非常。
如此，才能欺瞒异界，潜入其中啊。
道人抬头，望向那城池最深处，看到了那一个手持镰刀的巨大鬼物。
它缺了一只手掌，更没有下半身，头上戴着黑色高帽，面容是一团烟雾。
哗啦啦的锁链声中，阴神被从轮回最深处扯出，重新回到肉身之内。
这件还未完成蕴化的先天灵宝，也没入冥雾当中消失不见。
“自今日起，你是幽冥道圣子。”
一部分鬼道气运挪移而来，令道人再得一部分天地眷顾。
然而缠绕在他身上的各种因果，也就越发厚重了。
先是云道灵修终南，然后是贪狼星君，最后是幽冥道圣子。
身份越多，因果也就越多。
就如同一条条锁链，将趴伏地面的青藤，拉扯的往云上而去。
任意一条断裂，青藤都将断折，难以翻身。
然云霄就在眼前，岂能不冲天而起。
这一场炼化，耗时九九八十一天。
轮回一梦，也不过是朝夕而已。
经由这先天灵宝参悟轮回，李无忌所得的近乎两百点轮回道韵，一跃而成他最大的功果。
更有数道阴铁落来，送上几门幽冥法术。
一者曰《洞虚见真镜》，可借由魂魄为镜，观众生念头。
亦可牵连分魂，化为一面圆镜，时时于魂中对照，见无穷远，无穷深。
乃是一门地阶妙法。
又有一道法术，名为《三生石法》，可凝练三生记忆化为一块顽石，只需魂魄登临顽石之上，二者便可如同面见一般，得以交谈。
此术经由轮回，已然在李无忌阴神前凝聚。
再有一道《通幽魂池》，可提炼自身本源魂力，结成分魂，或者炼制身外化身。
诸多化身分魂共用此魂池，破灭几道，也不会牵连主魂。
同时主魂也可自魂池当中提炼精纯魂力，反哺自身主魂。
鼎鼎有名的血神子，就是如此妙法。
但那是血魂池，乃是魔功。这却是最为正宗的幽冥道法。
三道法术，都是地阶品质。
亦是黄泉洞天鬼物合力推演而成。
李无忌，就是他们的一道试子。
若是成了，鬼道分魂，将会成为修士新宠，也将缥缈难寻，可被撒向万界，以求轮回功果。
三道法术，唯有轮回道韵精深，才可将其完整发挥。
也是如此，诸鬼将先天灵宝都拿了出来，以求第一次能尽全功。
功德大道的吸引力，还是出乎李无忌的想象之外。
他原意还需要谈判，却没想到诸鬼已是迫不及待，急需一道方法，参与界外之事。
正如魔修求白骨道兵出界。
它们则求分魂暗度陈仓，能去往异界。
道人拱手，应下了这一身份。
一叶扁舟落来，道人闭目，嫁衣虚影扶着舟楫，带他去往黄泉之外。
过去身不可见，唯有闭目。
道人闭目，则嫁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