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雪层，在月光的照耀下，那里就比其他地方的要明显。
有了切莉的帮助，莫歇在这片区域如履平地。他轻松地来到特殊的雪层附近，弯腰抓起一把，放在眼前仔细分辨。
切莉缓步走到他身后，语气中难得带了一点兴奋，“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你认识这种物质？”莫歇问。
“雪精砂。”切莉微微收拢五指，极其细小的、宛如浩瀚宇宙里的星屑一样的物质就从雪里脱离了出来。
世界树的记忆中有这种物质。
莫歇立刻反应过来，抬头看向更高的山顶，“雪精砂，产自冰雪高原地区独有的雪矿。”
“雪矿一共产出三种物质，雪砂、雪晶和雪精砂，其中雪精砂产出的条件最苛刻。强劲的外力辅以浓郁的魔力，对雪矿锤凿成百上千次，才有可能产出一粒。”
雪精砂在炼金界里有“最强稳定剂”的名号，可以极大提高精炼和融合成功的概率。
因为开采出雪精砂的概率很低，所以有市无价。
涉及炼金技术的家族通常会把采集雪精砂作为家族勘探队的年度任务，而背靠王室资源的王家学院，则有更加优秀的团队定期采集。
像这样从高处飘落下来的雪精砂，颗粒细小，很容易被风吹散。再想要一粒粒地收集，直到能发挥稳定剂作用的份量，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能同时满足这些条件的人……不，生物，就生活在山顶上。”
“要不要我去抓几只回来，专门给你砸矿？”切莉的眼中闪烁着淡淡的金光，浓郁的巫力溢出，环绕在她的周围。
她向来说到做到，只要获得莫歇的同意，那些体型庞大、生性凶残的生物就会乖顺地趴伏在他们面前。
莫歇轻轻摇头，“巫术总有被破解的一天，我们应该和铁心熊族群建立和谐互助的关系。”
铁心熊的名字有三层含义。
一，它们是继生种魔兽，由食肉熊科动物进化发展而来。
二，它们一旦进入战斗模式，浑身的皮毛就会变得坚硬无比，尤其是前胸部分，更是形成了锐利的轮廓，不仅能保护重要的心脏，还能作为防御反击的武器。
三，它们生活在冰雪高原地区，为了族群繁衍生息，适应环境变化，每一只幼崽都必须通过考验才能融入族群，否则就会被父母抛弃，在冰天雪地中自生自灭。
“你确定要这样做？”切莉周身的气韵骤然消失，嘴角微微扬起，语气中却带着残忍，“它们原本的栖息地被人类掠夺，身上最柔软的皮毛被人类做成了真皮服饰，利爪和硬化毛发被一根根地拔下，做成了武器装备。”
“它们是不会和人类合作的。”
莫歇能理解切莉。
她拥有悠久的生命和强大的力量，在她看来，控制和驯养要比重建和谐关系方便许多。
“虽然那些人本来就有贪婪的一面，但如果背后没有巫族的人助推，他们也不会把魔兽族群逼迫成这样。”
“正直、善良的人不应该为那些败类承担代价。”
切莉迅速接受了这个说法，“你说的没错，那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咔哒。
他们的头顶传来了异响，混在风声中简直难以察觉。
“或许铁心熊能听懂洛尔普语？”说完，切莉轻松跃起，踏着术阵停留在高空中。
就在这时，从山顶飞出一个白色的东西，失去向前的力量，恰好垂直坠落进切莉的怀里。
切莉用巫力包裹住这白色的东西，轻盈地落到莫歇身边。
“开个玩笑，或许它们是被你身上的世界树的气息吸引了。”
铁心熊是感知觉十分敏锐的魔兽，它们或许也和茅克的老酋长一样，也能从莫歇的身上感受到什么。
“它们离开了？”现在的莫歇只能隐约感觉到山顶上有生物的气息，无法确定种类和数量。
“是的，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不过如果它们真的要放弃这个小家伙，就不会把它扔下来。”切莉抚摸着幼崽柔软的毛发，从储物匣里取出一瓶魔药，一点点地喂给它。
小家伙双眼紧闭，浑身雪白，初生的绒毛微微卷曲，随着呼吸的起伏，露出底层粉嫩的皮肤。
魔药的效果很明显，它脱离了虚弱无力的状态，能抬起爪子，把柔软的肉垫抵在切莉的掌心。
“我们先把它带回城内，等明天和霍雷德先生一起商量它的安置问题。”莫歇伸手接过铁心熊幼崽，稳稳抱在怀里，“这里的雪精砂要麻烦你收集了，切莉。”
看见铁心熊幼崽把脑袋埋在莫歇的胸口处，张嘴打了个哈欠后发出呼噜噜的声音陷入沉睡，切莉轻笑一声，手掌向前张开，召出双重术阵。
“遵命，族长大人，我会一粒不漏地交给您。”
第二天，领主堡里仅有的两个仆人惊讶地发现，夏佐总管竟然一反常态地早起，把自己从头到脚打理得干干净净，还换上了压箱底的定制套装。
“这缕头发真是碍事。”
“这条发带的颜色太鲜艳了……”
“我们要不要下山给总管大人找一个医生？”圆脸仆人的眼珠跟着霍雷德的身影左右转动。
“别管了，最起码总管大人打起精神了不是吗？”说完，尖脸仆人抱着一筐石之花进了厨房。
临近午餐时间，外貌变年轻了不止十岁的霍雷德出现在卧房区域的走廊里。
“领主大人，斯多波尔小姐，不知道在下是否有荣幸能邀请二位共进午餐？”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房间，随即莫歇和切莉同时推开房门，微笑着问好。
“午好，霍雷德先生。”
“今天的您比昨天的您还要英俊帅气，夏佐总管。”
“咳……”霍雷德虚握着拳头抵在嘴前，看见切莉甜美的笑容，眼神又慌张地移开，钉在了老旧的地板上，“是、是这样吗？谢谢您，斯多波尔小姐。”
这位在传闻中沉溺于爱情的贵公子，耳尖十分诚实地变成了红色，比他们想象得还要纯情。
“午餐过后，我想和霍雷德先生聊一聊铁心熊族群的事情。”莫歇说。
“铁心熊族群？没问题。”霍雷德终于舍得移开视线，转头看向莫歇，“它们活动的区域和领地有部分重叠，不过我们从来都没有面对面地……嗯？”
当他看到那只窝在莫歇怀里，四肢朝上缓缓晃动着的白色生物时，瞳孔猛地一缩。
“或许……它是生活在冰川雪原上的极地白熊？”他试探性地发问，声音有些颤抖。
莫歇抱着铁心熊上前一步，微笑着说：“不，它是我刚才提到的铁心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