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宫师傅赶忙拦下他。
严进出沉着脸，道：“这附近的房子可不便宜，随便租一间都得十块起步。就给十块钱？还不够我一个月的租金！”
“不是。”宫师傅解释：“太太说了，十块是给你买日用品的。她——她给你准备了住处。”
严进出摇头：“不要。这儿有老人和孩子，我最怕吵。”
“你误会了。”宫师傅示意后方，“那边——离了几百米远而已，还有两套四合院。一套没人住，都搁太太的东西。第二套家具齐备，厢房都还没住人。太太的一个同事住那边，就是那位经常来蹭饭的赖同志。他一个人住，地方宽敞得很。太太说，如果你喜欢，可以住那边，不用自己掏租金。”
“她也不用掏安家费，对吧？”严进出有些不满。
宫师傅摇头：“你别多想，那四合院挺好的！离这边近，上下班很方便。”
“我怕吵。”严进出嫌弃：“那个姓赖的……搞文学的那个？”
宫师傅连连点头：“就是他。人家文静得很，说话很幽默。搞文学的，平时不是看书就是看报，地方又宽敞，压根不怕吵到你。”
严进出总算满意了，道：“行，回头我瞅瞅去。如果地方还行，我现在就去收拾铺盖过来。至于那十块钱安家费，还给老东家吧。”
“不急不急。”宫师傅拉住他，“今晚有客人要来，你得整两个好菜款待才行。”
“客人？”严进出问：“太太没说啊！你怎么知道的？”
宫师傅嘿嘿笑了，道：“他啊，也不算是客人，算是这儿的半个主人。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严进出蹲下洗手：“行，我麻利备菜去。”
傍晚时分，欧阳毅来了。
“毅爸！”小欧乐颠颠奔出来。
欧阳毅拍了拍他的脑袋，眸光扫过他仍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并没有说什么。
宫师傅顾不得洗菜，起身挺直腰板，毕恭毕敬给欧阳毅敬礼。
欧阳毅微笑颔首。
严进出则目瞪口呆。
欧阳毅扫了他一眼，随后牵着小欧往主院走。
严进出惊讶：“那——那不是电视上——那个——”
“嗯。”宫师傅做了一个嘘声动作，“别一惊一乍，弄几样拿手好菜上来就行。”
严进出瞪眼：“他是……这儿的半个主人？”
“算是。”宫师傅解释：“他是小欧的爸爸。平时忙得很，偶尔十天半月才能来一趟。”
严进出狐疑问：“小欧——不是太太的大儿子吗？”
“是。”宫师傅低声：“不过，不是亲生的。小欧姓‘欧阳’。”
严进出恍然点头，转而呵呵笑了。
“想不到我竟有荣幸为地位如此崇高的大英雄掌勺！看着比电视上年轻！可真是年轻有为啊！”
宫师傅调侃：“你小子也有折腰的一天啊！”
“那是！”严进出激动解释：“我曾看过他开战机——那叫一个惊心动魄！铁胆雄心的大英雄！”
宫师傅又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悠着点，他都是低调来，低调走，你别整太多动静。还有，别随便说出去。他来的时候很少带卫兵，基本都是一个司机或助手随行。”
“知道了知道了。”严进出兴奋道：“总算找到一点在这儿工作的好处了！”
宫师傅好笑调侃：“就这点？就这个？”
“还不够吗？”严进出双眼冒光：“我平生最佩服的就是他这种为国为民奋战的大英雄！”
宫师傅忍不住问：“那你怎么不佩服先生？他也算年轻有为啊！”
“哎！”严进出摇头：“长得俊算什么年轻有为啊？不就是仗着家里有点钱的大资本家吗？跟我心目中的英雄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宫师傅辩解：“哪里！先生也很能干的！”
这时，李缘推着坐在小藤车里的小九霄，悠哉走过来。
“小宫，小严，今晚麻烦加多几个菜。对了，小赖今晚要留下蹭饭，说他想吃麻婆豆腐。”
“哎！没问题！”宫师傅不住点头，“菜快备好了，很快就能吃。”
李缘答好，推着小九霄往办公室的方向去。
偌大的办公室早已空荡荡，只剩江婉和赖心善坐在门口，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
“怎么了？说什么说得这么起劲？”
江婉表情有些无奈，招手：“师傅，您来得正好。我跟赖哥一人各执一词，正烦恼着呢！”
李缘坐了下来。
赖心善将手中的单子递给他，道：“各地的书店都来催武侠的书，我打算印多五万册，可小婉坚持两万就够了。”
李缘微笑问：“怎么？突然对自己的书没信心了？”
“不是。”江婉摇头：“书能卖得这么好，本来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这样的书只能卖第一第二波，没法一直持续卖。”
武侠小说属于消遣类的娱乐书籍，不是学习类，更不是必需品。
除了一些手头宽裕的读者会买，其他读者靠借读为主。
定价中等偏高，有些人需要攒钱买，大多数学生都是靠借读，根本买不起。
江婉对后续的市场反应没太有信心，道：“等新书出来了，再印多一些。”
“问题是你的新书还没影儿啊！”赖心善道：“自从有了联系地址后，现在每天平均几十封读者来信都是奔你来的。不用猜，多数都是来催稿的。”
江婉苦笑：“最近没头绪……还不知道大纲该怎么安排。大纲走向都没定，哪里能下笔写。”
“换个题材吧。”赖心善提议。
江婉眉头微挑，赞许点头：“我试试看。”
李缘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道：“写作的题材不必定得太死，随心所欲些，可能会有更好的效果。”
赖心善建议：“可以考虑写一些爱情走向的。”
“我考虑考虑。”江婉有些踌躇，问：“师傅，你上次说要给我找个助手——怎么后来没消息了呀？”
“我给他写了地址。”李缘也颇感奇怪：“可惜一直没回信，也没见他过来。”
江婉猜测：“学生的学习任务重，多半没法来吧。”
李缘道：“不怕，我再帮你寻寻看。”
聊了一会儿后，厨房那边喊了吃饭，三人推着小九霄徐徐往偏厅走。
吴妈和小六正在摆碗筷，一老一小笑盈盈的。
欧阳毅和小欧仍没有来。
江婉好奇问：“子豪呢？他也还没回吗？”
“来了。”吴妈解释：“刚到的，好像都在后院。”
李香妹抱了小九霄去喝米汤。
江婉匆匆往后院走，打算寻人去吃饭。
不料，刚走到回廊的大半，便听到很激烈的吵架声——听着好像是陆子豪和欧阳毅。
怎么一回事？
怎么吵起来了？！
江婉连忙加快步伐。
只听得陆子豪似乎在气恼，明朗的嗓音拔高：“都说了不用！我这么做不止是为了我自己！作为国人，为国出力是应当的！我之前跟你怎么说来着？我不图什么奖励或奖金！我就图一个问心无愧！本来就是我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