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会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想要我们收留这些人，至少得让她们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吧。”
谈判桌的对面，单手撑着下巴的康斯坦丁换了个姿势，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随手将吃进嘴里的一片茶叶取出，放在了茶杯下面的茶托上。
“或者说，辰溪先生你愿意凭借自己一人，为基金会做出足以填补她们所有人造成空缺的贡献？”
基金会，康斯坦丁的办公室，辰溪吊儿郎当的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把坐在对面的康斯坦丁当成一回事。
而康斯坦丁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年，运筹帷幄的表象之下，却是波涛汹涌的内心。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少年的气质突然变了这么多，明明之前看见他的时候，他的表现，他的气质都可以称得上良善，而现在……
这个看上去和流氓都不遑多让的气质，真的让康斯坦丁有些望而生畏了。毕竟一般的流氓，简单教训两下就可以了，可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是什么人都有教训他的实力。
但她依旧循着过去谈判的感觉，企图把握着话语的主权。
而辰溪也没有磨叽，随手在办公室的地上甩出几个肉块，让它们当着康斯坦丁的面变成自己的模样。
只是它们相较于辰溪本人，少了一对眼珠，空洞的眼窝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康斯坦丁。
一个响指，它们便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桌对面的康斯坦丁，直到它们的距离停在了一个已经会让人感到生理不适的程度，辰溪才让它们停下，并为它们做着介绍：
“我的复制体，没有意识，有着嗯，大概我百分之一的能力？”
那片之前被吐出的茶叶，已经因为失去水分，渐渐褪色变为深褐。
“别小看这百分之一，听着很少，实际上一点都不多，是我估算的，你们基金会能研究的极限。”
“毕竟像这样直接研究被你们称为所谓神明的力量的机会可不多。从它们身上，你们或许也能够得到有关暴雨的线索。”
继续的失水，让叶片的边缘开始卷曲，向内环抱着自己的躯体。
“总之，它们不知疲倦，不会磨损，你只要下达了指令它们就会执行，你就当做一个肉玩偶就行。”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它们所有的感受可都是会经过这里的哦。”
说着，辰溪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所以，我劝你一句，事情别做的太出格了，它们最终的控制权，依旧在我的手中。”
叶片已经完全失水，变为了茶叶被制作完成后，最初的样子。只是这个时候的它相比当初，要更加脆弱，更加不堪，仅需要一点点外力，它便会被辗得粉身碎骨。
“我想，咱们的康斯坦丁副会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需要避着我这个最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吧？”
四对空洞的眼神看向自己，康斯坦丁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轻笑起来。
“确实，辰溪先生提出的这个条件非常诱人，可以说几乎就是将人类的未来交付到了我们手中。”
六十六人，这是之前基金会对辰溪进行围剿时，牺牲的人数。后面经由双方协商，由辰溪将他们以意识觉醒者的身份重新复活。
他们中有的人选择接受辰溪制作的血肉之躯，有的人则是选择了科算中心提供的机械身体。
但不管是哪一种，在那之后的这么长的时间中，都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从没出现过意识掉线的情况。
就连那些肉身复活者也一致表示，身体各的机能都是前所未有的好。
这种简直匪夷所思的事情，让整个基金会无比重视，但碍于这些都是基金会重要的员工，只能在做了最基本的身体检查后，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而这四具，可以说和辰溪几乎无异的身体，正好可以为基金会带来大量可操作空间，而且听辰溪的意思，这四具身体，似乎还有同辰溪一样的自愈能力……
光是想到这些，康斯坦丁就不免兴奋起来，期待着它们会为基金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结果一阵手指敲打桌面的声音将她从思考中拉了出来。抬眼就看到辰溪正一脸无奈地盯着她：
“你心里坏想法的味道几乎快要把我熏倒了，唉，我应该和你说过我可以同步这四具身体感知的吧？科研也别太过分哦。”
“我当然知道，辰溪先生。基金会一定会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对这四具身体善加对待。”
叹了口气，知道康斯坦丁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辰溪索性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随即提出了自己第二个要求：
“你应该也知道吧，光是收养十几个人的代价可完全抵不过这四具身体。”
“那是自然。”
康斯坦丁重新端起自己的茶杯，放下时正好压到了之前吐出的那片茶叶。
茶杯的重量直接将它拦腰压断，只留下半截在重力的拉动下缓缓滚向一旁。
“所以不知辰溪先生还有什么要求呢？”
“我想要司辰小队成为法律意义上的独立部门，有更灵活的自主权和预算权。”
“这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会是很困难的事情，看在人类未来的份上，不知康斯坦丁副会长能不能行个方便？”
“哼~倒确实不是非常过分的请求，不过像这种重大的人事变更，可不是我随口一说就可以定下的。需要基金会全体的表决决议，最终……”
话还没说完，辰溪就一巴掌拍在桌上将其打断：
“我需要现在立刻马上拿到一份文件，表示承认司辰小队的独立地位，我待会儿要去见维尔汀，这是见面礼。”
“辰……”
话还没说出口，康斯坦丁便看见桌子对面的辰溪在缓缓融化，脚下生出黑色的黏液，眨眼间铺满办公室的地面，漫上自己的腰肢。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我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的和你说着那些车轱辘话。”
此时，辰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狂躁，而由他创造的那些黏液也开始如沸腾般不断震荡着，冒着泡泡。
“呼~我明白了，我会现在就开具一份文书，送到司辰和基金会各部门负责人的手中，表示承认司辰小队的独立自主权。后续的协商与各种问题，我都会全权负责到底，落实妥当。”
随着康斯坦丁的承诺许下，辰溪也渐渐放缓了呼吸，褪去眼里爆出的血丝，重新倒向身后的沙发，让黑液渐渐回流进入身体。
“谢谢。”
说完这句话，辰溪便头也不回的跌跌撞撞地出了门，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摔倒在了康斯坦丁办公室的门口。
而在摔倒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听到一声轻轻的：
“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