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翎学院·实验室。
“咔嗒——”
金属齿轮咬合的声响在实验室内清脆回荡。
能量流经透明管道,在中央装置汇聚成幽蓝色的光晕。
托盘上方,一个扭曲的怪物虚影渐渐凝聚,又缓缓消散。
“成功了。”
短发少女长舒一口气,随手将垂落的碎发刘海别到耳后。
她才十八岁,制服却已经别着代表最高年级的金色徽章。
“太厉害了!”
一旁的学妹双眼发亮:“这种高阶能量模拟,连教授都说至少要再学两年才能尝试呢!”
少女只是抿嘴笑了笑,纤细的手指快速操作着控制台。
实验室的冷光在她稚气未脱的脸上投下浅浅阴影,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沉静。
“沐学姐的毕业申请已经通过了吧?”
学妹凑近实验台:“听说狩夜部门特意为您放宽了年龄限制......”
“嗯,本来今天就走了,不过刚好遇上这周的校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笃定。
防护眼镜被随手放在一旁,镜片上还映着未消散的能量残影。
学妹突然扑上来抱住她的胳膊:“那我岂不是要一个人做实验了!”
少女被撞得微微踉跄,无奈地揉了揉学妹的头发:“那就认真点。”
她指向墙上的数据图:“把这些公式都吃透,我在狩夜等你。”
............
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实验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少女纤细的手指正将最后一支能量导管收进工具箱,金属器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对了学姐。”
学妹突然凑近,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梦婕小姐来学院参观了,似乎是为校庆做准备,刚才已经去图书馆了,要一起去看看吗?”
少女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梦婕小姐啊......”
她轻声重复着,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算了,我还要去档案室一趟。”
少女垂下眼睫,在脸颊投下浅浅的阴影。
学妹撅起嘴:“上次明明听到你循环播放梦婕小姐的《星轨》......”
少女没有否认,只是低头收拾。
“晚点......”
她顿了顿:“如果来得及的话。”
“那说定了!”
学妹蹦跳着往门口跑去,又突然回头:“我会帮你要签名的!”
实验室的门轻轻合上。
少女静静站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腰侧一把纯白的短匕上。
“......”
————————
银翎学院·档案室。
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斜斜地洒进来,将档案室的尘埃映照成漂浮的金粉。
“嘶,怎么都是学生档案。”
顾晟的指尖在金属档案盒上轻轻划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每个盒子上都整齐标注着年份和班级——
“A级3班”、“b级1班”,唯独不见任何教职人员的资料。
“啧。”
他蹲下身,检查最底层的抽屉。
灰尘随着他的动作扬起,在斜照进来的夕阳中形成细小的光柱。
抽屉里塞满了学生的成绩单和社团记录,连一张教师考勤表都找不到。
“难道学院的档案是分开存放的......?”
这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在狩夜部门,所有人员的档案都是统一管理的,绝不会像这样分散。
“怪不得这里无人看守……”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档案盒的边缘:“原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可他不死心,仍继续翻找着,修长的手指快速掠过一排排档案盒。
夕阳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投在墙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档案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
少女静静地站在门外,指尖还搭在门把手上。
她的目光落在他翻找档案的动作上,瞳孔微微收缩。
三年了。
那个曾经不告而别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咔嗒。”
一声轻响。
沐熙不小心踩断了地上的一截铅笔。
顾晟的身影骤然僵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缓缓转身,夕阳的光线正好落在门口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蓝色的制服裙摆微微颤抖,琥珀色的眼睛里盈满了复杂的情绪,像是翻涌的潮水,又像是冻结的冰湖。
夕阳为她镀上一层柔光,却照不亮她苍白的脸色。
最刺痛他的是——
一滴泪无声地滑过她的脸颊,在下巴悬停一瞬,最终砸落在地板上。
这就是他一直在逃避的画面。
“......熙儿。”
这个已经三年未曾唤出口的名字,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滑出唇间。
情报有误——
他明明查过,沐熙今天应该去狩夜总部报到了。
除非......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校徽上——银翎徽记的边缘,多了一道银线。
这是毕业生指导员的特殊标识。
校庆,对了,毕业生代表要留到校庆结束。
居然是因为校庆延期了行程?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更多声音。
那些早已准备好的解释、道歉,此刻全都哽在喉咙里。
像是一块烧红的炭,灼得他生疼。
沐熙忽然向前迈了半步。
“咔。”
她踩碎了那截断掉的铅笔芯。
顾晟这才惊觉自己的右手已经伸出——
“您在这里做什么。”
陌生的敬语让他的心脏骤然被揪紧。
她说这话时,泪水仍在不停地往下掉。
泪珠接连不断地滚落,在地板上碎成细小的水光。
“档案室一层的资料......”
她用力抿了抿颤抖的嘴唇:“......通常只有任课教师和学生才会来查阅。”
“您是要查询什么呢?”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微微蜷缩。
曾无数次想象过重逢的画面——
或许是暴雨中的巷口,她在光亮处等他;
或许是消毒水刺鼻的病房,他缠着绷带醒来。
却从未想过会是在这样一个平凡的黄昏——
在飘着灰尘的档案室里,隔着三年的时光与泪水相望。
她依然那么聪明。
聪明到不需要任何解释,就明白他为何突然离开;
聪明到能从他一个眼神就读懂所有未尽之言;
聪明到连泪水都成了伪装,强撑着为他筑起这道陌生的屏障。
就像当年一样。
就像他教会她的那样。
她总是这样——
懂事得让人心碎。
顾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教务人员的档案......在哪里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