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腥的血沫拍打在阿里山铁灰色的铠甲上,他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梭子岛方向,喉间爆发出撕裂般的怒吼:“投石车仰角提升十五度,给我轰开他们的箭塔!”震颤的甲板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刺耳声响,可破损的绞盘根本无法将石弹投射到岛岸防线。阿里山猛然捶打舰首立柱,飞溅的木屑扎进掌心,却不及心底泛起的寒意,百余艘战船在硝烟中摇摇欲坠,桅杆断裂的脆响混着士卒惨叫,宛如死神奏响的丧钟。
“将军!东南海域出现暗礁群!”传令兵的嘶喊被浪涛吞噬。阿里山抹去脸上的血污,望着船舷外翻涌的漩涡,忽然想起临行前国君亲手赐予的虎符。而且撤退也不可能,所有的战船几乎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恐怕逃不回高山国国都就葬身大海了。
那就只有一条路,破釜沉舟,登陆!
此刻那枚鎏金虎符正沉甸甸地压在怀中,灼烧着他的心脏。“传令全军!斩断锚链,凿穿船底!”
他拔出佩剑割破掌心,将鲜血涂抹在军旗上,“今日有进无退,夺下梭子岛者,封万户侯!”
百艘战船如困兽般撞碎在暗礁与炮火交织的死亡防线。燃烧的船帆遮蔽了半边天空,碎木残片像雨点般砸落海面。
数百艘战船收到指令,全力朝着梭子岛海岸冲去,不过梭子岛的猛烈炮火没有停止,很多战船还没登岸就沉入大海。
最终登岸的不到三十艘战船,登陆梭子岛的高山军已经不到三万人。
“看呐!他们连退路都不要了!”梭子岛城墙上爆发出震天狂笑。阿里山握紧剑柄,望着城头林立的拒马与弩机,忽然想起幼年时父亲教他的话:“真正的勇士,是把绝境踏成生路的人。”
他猛然挥剑,剑尖直指苍天:“高山国的男儿们!今日战死,魂魄也要化作海浪掀翻敌营!杀——!”
两万战靴踏碎滩涂,迸溅的泥水混着血水在沙地上拖出蜿蜒的暗红轨迹。当他们逼近关隘三百步时,空中突然传来诡异的嗡鸣。阿里山瞳孔骤缩,嘶吼着扑倒在地——万千箭矢如同黑色蝗群撕裂长空,前排士卒的惨叫声中,他看到身旁副将的咽喉被三支箭矢贯穿,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上,像极了高山国漫山遍野的红杜鹃。
然而这还没有完,箭雨尚未停歇,大地突然发出垂死的呜咽。阿里山刚抓住身旁摇摇欲坠的盾牌,脚下的沙砾便如沸腾的铁水般翻涌。
“卧倒!”
这声嘶吼被撕成碎片,化作震耳欲聋的轰鸣。地下的炸雷如同苏醒的地龙,将方圆十丈的土地掀向半空。断肢残臂裹着泥沙直冲云霄,尚未落地便被第二波爆炸的气浪再次抛起。副将的尸体重重砸在阿里山背上,温热的内脏顺着铠甲缝隙流淌,在他腰间结成粘稠的血痂。
硝烟中,梭子岛的了望塔上升起猩红战旗。头戴青铜面具的力影单膝跪在八棱铜鼎前,将最后一柱香插进鼎中。“将军!敌军伤亡过半,是否发起总攻?”偏将的问话被他抬手制止,沾满朱砂的指尖轻抚过沙盘上密密麻麻的红点,“让他们再往前三百步。准备启动第二重杀阵。”
阿里山踉跄着撑起身子,眼前的惨状令他肝胆俱裂。原本整齐的方阵如今只剩焦黑的沟壑,活着的士卒不是抱着断腿哀嚎,就是呆坐在尸堆中抓扯自己的头发。他踢开半截冒着青烟的断剑,用染血的军旗缠住右臂伤口:“结盾墙!踏过尸体继续前进!”话音未落,西侧滩涂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十二架床弩从地堡中缓缓升起,青铜弩箭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毒光。
“放!”随着关隘守将暴喝,弩箭撕裂空气的尖啸与战鼓轰鸣同时炸开。阿里山本能地侧身翻滚,却见身旁新兵被弩箭贯穿躯体,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撞碎在礁石上。
他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百艘战船和十万大军都没跟敌人照面就全军覆没。
残阳如血,将梭子岛的峰峦浸染成暗红色的巨兽轮廓。一道矫健身影踏着满地焦土,如鬼魅般掠过硝烟未散的战场,转瞬便登上主峰。来者腰间弯刀折射着冷冽寒光,正是刀影。他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却难掩兴奋:“老大!高山国十万大军、百艘战船已全军覆没!”
林风立于烽火台顶端,玄色披风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宛如即将展翅的雄鹰。他目光如炬,遥望北方海天交界处若隐若现的望平岛,掷地有声地下达指令:“传令三军!即刻整备舰船,进攻高山国国都望平岛!”
“是!”刀影领命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暮色中。
楚潇潇轻皱柳眉,眼中满是疑惑:“大哥,我军虽大获全胜,但将士们连日备战,难道不该稍作休整?”她望着远处还在扑灭战火的营地,语气带着关切。
林风转身,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伸手轻轻拍了拍楚潇潇的肩膀:“潇潇,此乃天赐良机。我军以逸待劳,借梭子岛天险设伏,未损一兵一卒便让敌军有来无回。如今高山国国都必然空虚,若此时挥师北上,定能一战功成。”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一旦高山国主得知十万精锐尽丧的消息,定会火速调集四方援军驻守望平岛。那时再想破城,可比登天还难。”
楚潇潇眼中顿时亮起崇拜的光芒,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由衷赞叹:“大哥,你运筹帷幄,实在令人佩服!”
林风仰头大笑,笑声惊起几只盘旋的海鸟:“等着吧,宝贝们!待我踏破望平岛,定要在高山国皇宫中,摆下最盛大的庆功宴!”
“大哥,我也要跟你去!”辛小妹走到林风身前。
“不行!”
辛小妹委屈地说道:“不嘛,我就要去,我要和大哥并肩作战。”
“快当母亲了,还这么冲动。”林风笑道。
“大哥,你说什么?我快当母亲了?”
“那是,别忘了我会医术,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吧。”
辛小妹一听自己怀孕了,哪敢再乱动,这可是自己和林风的爱情见证。
“潇潇,我去攻打高山国国都的这段日子,望平岛就交给你了,让……依依协助你。”
从这段日子,尤其是依依嫁给林风当侍妾后,林风进一步对她有了一定的了解。
原来依依这些年来在西镇抚司经常整理各国的情报资料,并且也作为黑衣使安排任务等,积累了很多知识储备,这让她在处理政务上如鱼得水。
所以让她帮助楚潇潇正合适。
依依点点头,“大哥,你放心吧。”
“大哥,我们该怎么做?”楚潇潇问道。
“你们第一首要任务还是安抚梭子岛上的百姓,他们毕竟不是大楚的人,对我们内心依然抱有一定的仇恨。不过岛上有一些是死去士兵的家眷,他们对我们的仇恨或许没办法化解。这些家眷要查清楚,然后想办法让他们消失。”
“大哥是想杀了他们吗?”
“对,我们对他们仁慈,他们可不一定对我们仁慈,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知道了大哥。”
“还有大楚东南岸的船厂最后一批战船应该已经造好了,还有建江的研究大营的最有一批武器。估计十日之内约翰会带着造船的研究人员和战船还有研究基地的武器和研究人员来望平岛,先在望平岛找个临时基地安排他们。
然后建立训练基地,除了我们自己的队员,再在被我们收编的高山国的兵士中选一些有能力的人加入训练大营。此事我会人暗影和风影全力协助你。”
楚潇潇点点头。
“不过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有些小事就不要亲力亲为了,交给他们做就是了。”
林风说完,饮尽杯中酒,消失在了山峰之上。
众女痴痴地看着林风消失的身影,俱都泛起自豪的神色。
她们心中更明白自己托付终生的男人是怎么的一个存在了,也为自己当年的毅然跟随他的决定感到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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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都,宏德殿。
“众位爱卿,如今太子和九王之死已经查了近一个月,两批去查案的人依然没有查明凶手下后,朕已经严惩办案不利之人,现在调黑衣卫振府司和刑部巡部门两路人马去查明此案,给他们两个月的时间,如果还没有任何进展,两处直接管事就地撤职查办!”
“是!”
“不过刑部最近有两个案子办得不错,当然也有户部的功劳。林侍郎,你先说说吧。”
林正出列,“是,皇上。”
他顿了顿,说道:“皇上命我查出偷税漏税的情况,我派了相关人员深入大楚各地明察暗访,发现偷税漏税主要是四个原因,一个是地方官员层层盘剥,比如江州地区最为严重,收上的税只有四分上交朝廷,剩余两分用于官府自己的日常开销,四分则中饱私囊。而且他们都虚报账目,糊弄朝廷。
第二个原因是地方世家门阀仗着自己的权势,虚报账目,或者与官府勾结制造假账,已达到减税漏税的目的。
第三个原因是朝中的户部官员联合地方户部造假,上交给国库的税收有一部分进入了户部某些官员的钱袋。
第四个原因是朝中有人暗箱操作,地方的一部分税直接没经过户部,而是进入了朝中某人自己家里的库房。”
楚帝面色铁青,“林正,你查的这些可有根有据?”
“皇上,微臣特意让您派了大内侍卫帮我,很多证据都是大内侍卫查到的。”
“那朕问你,朝中的谁敢把国家的税收收入自己囊中?”
“是……”
“你说就是,都到这时候了,你还顾他的脸面吗?!”
林正战战兢兢地说道:“是延平世子……”
“砰!”楚帝怒声道:“又是他!是谁给他的权利和胆子!”
众官都吓得默不作声。
“刘相,前些日子让你负责的关于楚延平的私矿走私案已经全部查完了吧?”
“是的皇上。”
“正好今日一起说一说,我倒看看我这个孙儿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刘岱说道:“此案确实涉及大烈国余孽案,而且不止是燕州,其他州郡也有类似案例。其中燕州的朗廷郡最为严重。
此案的直接参与者是黑衣卫的指挥同知刘野,他在大烈国余孽案之时,利用他黑衣卫的镇抚使的职务之便,虚构了一个名叫张恒之人,然后让张恒故意跟朗廷郡的一些官员接触,或者饮酒或者交往。然后刘野以及后来朝廷派去查案的南振府使祝融,利用此事把朗廷郡上下官员全部定了罪。并联合青莱城的南宫图安排了一个名叫胡忠的人担任了朗廷郡的郡守。
这个胡忠实为是刘野的表弟,他上任期间官商勾结,走私盐和铁矿,从中牟取暴利。其所得利益又分为四处,其一就是胡忠自己朗廷郡上下的官员包括海防营。其二是青莱城的城主南宫图。其三是黑衣卫的刘野。其四就是楚延平世子。
楚延平世子拿了大头,因为他的盐矿和铁矿是主要的走私来源。而且还有一些年轻的男女,不但贩卖到其他国家,其他国家的年轻男女也会通过港岸贩卖到大楚。
类似的大烈国余孽案还有,比如江州的扬城的乐平县,当地县令和下属相关官吏也因为大烈国余孽案被抓捕,其手法跟朗廷郡如出一辙,都是利用一个假的大烈国余孽分子接触当地官员,然后借机铲除他们。而且他们比之朗廷郡更早,那时候因为皇上对大烈国余孽是零容忍,所以他们直接就死在了黑衣卫大牢中。”
楚帝沉声道:“乐平县是怎么回事?又不靠海?”
“乐平县虽然不靠海,但是靠着一条运河,这运河也是江州很重要的运输河。而乐平县中则有两个盐矿,都是延平世子的私盐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