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道粗壮无比、带着霸王龙虚影咆哮的金红色光柱,如同不屈的战矛,悍然从他天灵盖冲天而起,狠狠撞入那摇摇欲坠、濒临破碎的信仰光网之中!那光柱里,有他与霸王龙伴侣并肩作战的狂野,有他守护身后家园的执念,有他此刻燃尽一切也要向那天道之眼挥拳的滔天怒火!
这决绝的献祭如同点燃了燎原的火种!
“妈的!老子的神器!老子的债还没收!逍遥,老子先走一步!”一个粗豪的汉子狂笑着,身体在光华中化作飞灰,一道凝练的意志冲霄而起。
“孩子,别怕…看着那里…我们的神…”母亲紧紧搂住怀中惊恐的幼儿,柔和的光芒同时从母子身上亮起,汇入那光网,她的声音温柔地消散在风中。
“大夏!永昌!”白发苍苍的老兵对着天空那只冰冷的巨眼,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身躯挺直如松,在燃烧的光焰中化作星辰的一部分。
“林云!”欧阳进修须发皆张,老泪纵横。他双手猛地插入自己胸膛,并非自残,而是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毕生修为、连同维系生命的最后精元,硬生生剥离、点燃!一道厚重如大地、承载着无数守护阵纹的土黄色光柱轰然注入光网。光柱中,闪过他枯坐雪山之巅,以指为笔,以心血为墨,在万年玄冰上刻下守护阵纹的孤寂身影;闪过他面对地脉暴动,以身化桩,镇压深渊裂隙时骨骼寸寸碎裂的剧痛与无悔。
“哼!”上官燕冷哼一声,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极致的骄傲。她双臂张开,体内澎湃的水系灵力连同神魂本源一同沸腾、升华!一道幽蓝深邃、蕴含着无边无际海域力量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内,映照出她孤身立于狂暴的海眼之上,以身为堤,阻挡着足以淹没大陆的灭世海啸,任凭万顷重压加身、口鼻溢血也寸步不退的倔强身影;映照出她在永冻冰渊深处,引动九幽寒气镇压地火熔岩,半边身躯被永恒冰封的凛冽决绝。
“我的剑…终究还是在你手里…斩出去!”逍遥咳着血,身体已经透明了大半。他仰望着星空中自己那柄布满裂痕的神剑,眼中没有不甘,只有释然和解脱。他残存的灵魂之火轰然炸开,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仿佛能斩断一切束缚的银白光流,注入光网,缠绕向那柄神剑。光流中,是他为了炼成这柄神器,引动九天雷火淬炼剑胚,最终心脉被狂暴的器灵反噬寸断,却死死护住剑胚核心的惨烈景象;是他无数次呕心沥血,在失败与绝望的边缘,以神魂为薪柴喂养器灵的偏执与疯狂。
亿万光点,亿万燃烧的星辰!
破碎黯淡的信仰光网,在无数灵魂决绝的献祭下,非但没有彻底崩毁,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照亮整个太阳系的璀璨光华!这光华不再仅仅是柔和的守护,更蕴含着亿万生灵不屈的呐喊、刻骨的牺牲、燃烧的意志!它不再是盾,它化作了汹涌奔腾、要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焰!这怒焰死死抵住了那道代表终极抹杀的惨白光束,发出宇宙初开般的剧烈轰鸣与摩擦,能量乱流将周围的空间碎片彻底搅成混沌的浆糊!
林云残破的身躯,被这汹涌澎湃的众生意志洪流彻底包裹。濒临破碎的神魂,在这无数燃烧灵魂的滋养和呐喊下,被强行粘合、稳固。无数画面、无数情感、无数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地冲入他几乎停滞的意识之海。
他看到了!看到了欧阳进修在雪山之巅刻阵时冻僵的手指,看到上官燕独镇深海裂隙时被黑暗吞噬的孤独身影,看到逍遥炼器时心脉寸断吐出的那口滚烫心头血……他看到了无数张面孔,陌生的、熟悉的,在田间劳作的老农,在工厂挥汗的工人,在学堂苦读的学子,在边疆戍守的战士……他们平凡的生命在最后一刻绽放出的光华,汇聚成这宇宙间最悲壮、最璀璨的洪流!
这洪流,带着亿万人的牺牲、呐喊、守护、期盼,带着整个文明不屈的魂魄,轰然撞入他的神魂深处!
“啊——!”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混合着无尽悲怆与无边力量的嘶吼,从林云口中炸响!这声音穿透了光网,穿透了空间风暴,甚至短暂地压过了那混沌之眼带来的死寂威压!
环绕在他身周,那七柄早已黯淡无光、布满裂痕、甚至本体都在微微颤抖悲鸣的神器,仿佛被这声源自众生之力的咆哮彻底唤醒!
嗡!嗡!嗡!嗡!嗡!嗡!嗡!
七声清越激昂、穿透宇宙的剑鸣同时响起!
七道形态各异、却同样璀璨到无法直视的光芒,从七柄神器上轰然爆发!这光芒不再是它们自身的神性光辉,而是饱饮了亿万灵魂献祭之火后,蜕变升华出的、属于整个文明的不朽之光!
它们挣脱了林云虚弱的牵引,主动飞旋而起,如同七颗燃烧的恒星,环绕着林云疯狂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道首尾相连、包容万象的炽白光环!光环之中,七种神器的形态在急速的旋转中开始模糊、融化、分解!
轩辕剑的堂皇正气,神龙鼎的造化生机,裂天戟的破灭锋芒,伏羲琴的天地和鸣,炼妖壶的熔炼万法,昆仑镜的时空折射,昊天塔的镇压寰宇……七种截然不同的本源法则,在众生愿力这无上的熔炉之中,被强行打破、碾碎、提纯、融合!
光环中心,一点超越世间一切锋锐、凝聚了文明所有意志的“锋”正在诞生!
光芒骤然向内坍缩!
所有的光,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牺牲与呐喊,都被压缩到了极致!
一柄剑,静静地悬在了林云身前。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无尽的光和燃烧的意志凝聚成的概念。剑身流淌着星河,剑锋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