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神和她说啊？？
逢岚回家的第一时间、又或者还在南极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知道了吧？
所以为什么不告诉她？
“……前几天刚回家就想去看来着，阿公拉着我让我洗车，”郁年打了个哈欠，“直接眼睛一闭一睁睡了一个下午和整个晚上，还好没有当天去，才撑得住这几天一天就睡几个小时。”
郁姣：“……”
好吧，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了。
郁姣略带泄愤地捏了捏兜里的小龙，得到对方一个亲昵的贴贴。
话说回来这几天逢岚小龙对她比以前要亲昵得多，以前就算是小狼崽形态都不会对她敞开肚皮任rua的……
刚生起来的气又咻的一下消了下去。
山神的诡计.jpg
郁年吧啦吧啦说完，吃了点东西在庭院倒头就睡，看来是真的累惨了，只是照他所说，在山里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人类留下来的踪迹，算是白费功夫一场，无颜回家见阿公……
郁姣给二哥盖了条薄毯，换鞋离开小院。
偷伐树木，是林业局的管辖范畴。
逢岚小龙慢吞吞挂在她肩膀，语气自然地问：“去哪？”
郁姣：“不告诉你。”
“……”
好幼稚啊，信徒。
好在虽然没得到答案，小电驴突突了一段路逢岚便知道了目的地是哪，林业局嘛。
大半个月没见面，林业局刘主任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和模样，逢岚小龙看了一眼躲到郁姣发间，觉得挺神奇的，居然有人胖墩墩的时候和瘦下来之后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刘主任见到郁姣立刻露出笑来：“小郁你来得正好，那只小白狐狸的伤好完全了，我们正准备把它放归，你要不一起去？”
“好呀。”
郁姣答应下来，顿了顿。
纠结两秒在别人正开心的时候说坏消息会不会不太好，还是缓慢道：“不过主任您收到消息了吗？南边那棵开蓝色花的千年古树，不知被谁偷伐了。”
刘主任：“啊？哦。”
下意识应声后刘主任凝滞两秒，然后：“——啊？！！”
“……”
那一个啊字之后，事情就不受郁姣控制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刘主任这么着急的样子，整个耐心满满——毕竟要和野生动物打交道——的林业局在刘主任冲出去后风风火火运转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一支进山队伍就这么闪亮登场。
依旧是郁姣熟悉的三件套：林业局、警察局、消防队。
郁姣游刃有余地跟在体力都比常人好许多的消防员们身后，看着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刘主任，小声感慨：“刘主任现在的肾上腺素肯定分泌旺盛。”
【确实。】
778扫描了一下，咋舌：【整个队伍的肾上腺素分泌情况都很旺盛，宿主宿主，你是最稳定的。】
【那是，毕竟我们山神大人一点不着急告诉我，我知道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不稳定能干什么？】
“……是我的错。”
听出这是不满意他瞒着，小龙挂在郁姣耳朵上，抱着她耳廓道歉：“下次有事会告诉你的。”
郁姣哼哼两声：“那、那好吧。”
那棵树，再怎么说也是在她……的尸体上长起来的，她没得到第一手消息生气一下也很合理嘛。
不过她和逢岚其实是一个想法，生气也没用的事情不如把心力放在后续处理上。
所以意思意思生了个气表明立场，不用赌气之后，郁姣的诸多疑问就憋不住了：“是谁偷伐的？树倒了那鬼车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虽然逢岚看着一点也不急，但郁姣还是忍不住问：“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逢岚小龙略一沉吟。
郁姣感觉耳朵一重：“……”
这沉吟确实挺沉的。
“是西北方向来的一群人，没见过的生面孔。”逢岚回到守山村的时候，便得知了山的记忆，“鬼车……鬼车食恶魂是本能，只是这棵树是千年前你我消亡和诞生之处，有些许神异，所以才吸引了鬼车盘桓。”
也就是说树没了鬼车鸟还是要好好工作的，现在能活在现世的上古妖物不多，大部分都自适应混血了。
但鬼车鸟工作还是比较不可替代的，所以很纯血地活到了现代社会。
郁姣听罢满脸麻木。
这年头，连上古妖鸟都要007工作。
逢岚一一答了郁姣的问题，说到最后一个，对他有没有影响……
山神小龙略作沉思。
郁姣耳朵又是一沉：“……”
她伸手托了托只剩个尾巴挂在耳朵上的小龙，让他别掉下去，要知道她还在走路呢，掉下去可不是她的肩膀，可能是地上的小水坑，到时候山神小龙又要嫌弃脏兮兮了。
“……呼呼……咦？”
身边急行军气喘吁吁的小林吭哧吭哧提速路过：“……小郁顾问、你……你的耳环……呼呼……怪有个性的……呼呼……主任！等等我们啊主任呼呼……”
游戏爱好者小林说完，爆发出在游戏里抱大腿的劲头，居然真给他追过去了。
被打岔后甚至没来得及回应也没来得及关心一下小林伤好了没的小郁顾问：？
“影响不大。”
逢岚小龙终于沉思完毕，修长的身躯干脆往信徒手心一落，示意她把自己放兜里，声音闷闷地回答道：“那棵树是有点神异，能沟通我的本相给留存在人间的躯体灌注神力。”
“没了这棵树……”
他想了想，想到一个生动的比喻，“就像手机充不进电，用完就没了。”
用完就没了……
就没了……
没了……
郁姣：“……”
他说得风轻云淡，郁姣却人都麻了，“不是，这还叫影响不大？！”
逢岚却很是平常，还试图让她也平静些：“我算过了，剩下那点神力应该足够我再留下个八十年。”
到那时郁姣就是九十九。
所以只要不是活到一百岁往上，确实影响不大。
山神小龙十分满意自己这无意识的精准。
直到蓦地停下脚步的信徒在杨果的招呼下重新迈脚，并用随口一问的语气问778：【话说仿生体的使用寿命是多久来着？】
778很懂地道：【一百年起步哦宿主！百年之后可以续费，不想在原世界呆了也可以跟我去当系统！】
逢岚：“……？”
……
心急如焚的这小队人马很快抵达目的地。
入目便是凌乱翻起的泥土。
千年古树五人才能环抱的枝干上的锯痕也很凌乱，像是伐倒这棵树的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没想过这样一棵树有多难锯断。
没能及时带走的原因或许也一样，所以才会留下眼前的残局。
刘主任：“前十几年经常有些人进山偷伐那些古树，大多运出去做家具的，买主讲究年份又讲究木料，唯独不虚多少钱，所以铤而走险的人多。”
那会儿监管也不怎么到位，等终于重视起来时，古树都被砍伐得七七八八了。
刘主任看着倒下的古树面露怅惘。
郁姣面色比他更惆怅。
在场的普通人看到的只是一棵倒下的树和凌乱翻起的泥土，但在特殊的视野里，还能看到盘桓不去的鬼车鸟、那些深灰色的魂魄偶尔凸出的狰狞面孔。
鬼车泣鸣，恶魂咆哮。
没了这棵会开小蓝花的树，氛围瞬间从神异变成诡异了……
难道是因此掺杂了007工作的鬼车鸟之怨念？
林业局的工作人员一脸愤愤地讨论了一会，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看着同事单位进场，熟悉的警察大叔和警察小哥开始搜证，消防员几个则是商量着要怎么处理这棵树。
等等，搜证？
郁姣想起提前过来看过的郁二哥和四伯公，顿觉不妙，连忙去给四大爷打电话。
778驮着惨遭抛弃，挂在缅因猫长毛里自闭的山神小龙，蹲在小林身边看警察们干活。
小林看一眼猫，和它闲聊：“这棵树开的花真好看。”
778：“喵~”
【山神大人，您还是不懂人类啊~】
小林：“是吧，你也觉得，看着还有点好吃，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778：“喵喵~”
【之前宿主还和我夸您，什么事都和她说，从来不瞒着她~】
小林：“你也觉得能吃？那等会收拾的时候你帮哥哥尝一尝好不好呀~”
778：“喵喵喵？”
【山神大人，您看您现在为了节省神力都不经常变成人形了，万一遇到什么意外，再和在南极一样要变成超大的苍龙，说不定宿主没完成任务只能换仿生体的时候还没到来，您就已经上天了呢？】
小林：“你答应啦？太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
鸡同鸭讲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的聊天热闹至极，但人与统与神的悲欢并不相通，神只觉得他们吵闹=A=
郁姣给四大爷打了电话。
得知郁姣带着人进了山，四大爷想了想也不顾啥每代传一人的事了，树都没了，还怎么传下去？
四大爷愤愤不平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那天晚上突然惊醒，第二天心里头不太安稳嘞，我就进了山，晃着晃着发现这路眼熟，干脆过去看了一趟神树，结果就看到树倒在那，断口还是新鲜的！”
“那可是我太爷爷的太爷爷每年都守着的神树，这么多年进山我们家没一个出意外的都是山神保佑的，不知哪来的混蛋连神树都敢偷了！”
“要是我年轻那会，我肯定直接追遍这座山……但这不是老了，谨慎起见就先退了出来。”
恰巧那时候郁年在回来的路上，四大爷索性等孙子回来，抄家伙进山，要把偷伐的人的踪迹摸清楚！然后就摸了三天……
“嗐，这不是想给警察同志先提供点线索……”
四大爷微微不好意思，“放心嘞，我和你二哥一步都没踩进树边上。”
郁姣哭笑不得，但她没让四大爷下次别去了，也没让四大爷下次直接报警，只说：“安全重要伯公，下次带上我，比带二哥效率高。”
挂断电话，她站在外围往里看了看，看一眼心里的可惜就增一分，索性不看。
恰巧逢岚小龙受不了猫和人的吵闹，晃晃悠悠飘了过来。
尾巴上还坠着一个比他身体大上好多倍的木雕。
郁姣：！
顾不得还在和逢岚冷战了，她手忙脚乱抱住小龙，左顾右盼，生怕被别人看到一条龙崽在半空飘。
那木雕也一起落入手中，郁姣低头一看，愣住：“神像？”
逢岚小龙艰难冒出个脑袋，点头：“偷伐那人踩到了它，我可以追踪到他们的位置。”
郁姣：“追踪要神力吧？可你现在是个没法充电的山神。”
逢岚：“……”
话题再一次死掉。
一人一龙默默待在边缘抱着历史至少千年的木雕神像研究——那木雕雕工拙朴却熟悉，郁姣甚至不用猜是谁雕的，木材是一块品质不错的紫檀木，但埋在土中千年，到底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郁姣摩挲着神像底部，浅浅的咬痕，和逢岚小声讨论起来。
不一会，778也加入进来。
三只窝在角落嘀嘀咕咕，而其他人收集信息，分散寻找，天色黑下来时还没得出个结论，呼叫的支援先来了。
晚上会有人守在附近，看偷伐者会不会趁夜把古树运走。
作为编外人员，郁姣理所当然地被劝离——尽管她实际上才是这棵树真正的苦主，这可是在她尸体上长出来的树！=A=
警察小哥见这位村民女孩面露迟疑，以为她是不敢在天黑时下山。
他想了想：“要不安排个人送你下山？”
“嗯？”
女孩似是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倒下的古树，反应了两秒，腼腆地摆摆手，“不用不用，这附近的山很安全的。”
“……安全？”
女孩很自然道：“山里的动物都和我很熟的。”
说完这句让警察小哥很想掏掏耳朵的震撼发言，她突然歪了歪头，似乎在侧耳倾听什么。
下一秒转身便没入了黑暗的山林中，身轻如燕、迅捷无比，更有一只金棕色的小动物无声飞奔跟上，徒留警察小哥目瞪口呆伸出尔康手，反应过来时已经连她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不是……等等？
就算是这样，你连灯都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