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行长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长者一样，给吴舟很是详细地讲解了这个事情的底层逻辑。
吴舟这边听完之后，也是赶紧道谢。
而两人这段看似偶然的互动联系，却是都落在了在场这些“老狐狸”们的眼中。
如果说，吴舟刚来的时候，他们是看着姜海涛的面子上，和吴舟也就是简单的客套一两句就行了。
那么现在，看到吴行长对吴舟这个态度，这些人就不得不去深度地思索一下了。
吴舟，凭什么能得到吴行长的青睐...
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他们，非常的清楚，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存在“无缘无故”的好。
姜海涛对吴舟好，是因为根据他们所了解到的资料，姜海涛的闺女和吴舟走的很近，还有吴舟的公司也有他闺女的股份在。
所以，姜海涛对吴舟好，也算是“理所当然”的。
但吴行长作为在场所有人当中，权利，地位最高的，也对吴舟这个小子，态度如此好，那他们就会好好琢磨琢磨了。
疑惑的种子种在了他们心里之后，后续这些人，在等到吴舟这边主动和他们联系，又或者的吴舟这边终于空下来之后，这些长辈们，却是随便的找了个由头，主动的来到了吴舟身边。
大体都的类似的套路。
先是夸赞一番吴舟年少有为，然后表明自己老了，实际是属于吴舟这样的年轻人的。
最后再笑呵呵地，低姿态地询问一下吴舟做的事业...
他们当然对吴舟的事业略感兴趣，但真正让他们在意的，是吴舟如何应对他们的“试探”。
随着各种试探之后，他们也就对吴舟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分。
“远超年龄的成熟，虽然表现谦卑，但真的聊起来的时候，却又能感觉得出来，吴舟是非常有主见的，并不会一味附和...”
“心理素质极佳，明明很年轻，还取得了这样的成绩，却感觉不出来他的“傲娇”...描述自己取得的那些成绩的时候，也都是一笔带过...不傲娇，不张扬的心态，这是一个“大概率”能获得长远成功的人士标配...”
“有情商...明明彼此年纪相差这么多，但聊着却很通畅...”
“当然了，除了这些之外的话，那就是吴舟这年轻人自身的能力了...商业逻辑，市场分析，市场嗅觉以及感觉到的“执行力”，都无可挑剔...”
言而总之就是，当这些人，用心评价吴舟之后，就会很快的发现吴舟身上的数不清的闪光点...
而看出吴舟潜力之后，这些大佬们，和吴舟沟通时，脸上的笑容也就更“真挚”了几分。
这个世界终归还是以“实力”说话，虽然说当下的吴舟真实的实力距离他们还很远，但至少吴舟表现出来了“成长到他们这个地步的潜力”。
就这样，在宴会的尾声，吴舟出乎意料之外的，突然地就和这些老家伙们打成了一片...
不过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悲欢是不相同的...
吴舟这边和谁都聊得来，成为了话题中心。
而另一边，往常时经常会成为话题中心的王教授，却是有了那么一些吃味。
作为国内知名的经济领域的专业学者，平时的时候，也是经常性的会成为这些企业大佬们的座上宾。
他们会询问自己对于未来市场的看法，用来参考，决定公司未来经营方向。
一家企业经营，方向是至关重要的...
而他虽然是没有实际的经营企业的经验，但市场嗅觉，市场大环境这块儿，他显然就是要专业的多的多...
“王教授，最近我看着咱们国家降息降准的力度还是不错的，您觉得这些钱最终会流向哪些领域？”某矿老板，在王教授身边，脸上笑眯眯的，手上端着一杯白酒，朝着王教授敬了一杯酒...
王教授这会儿已经是喝了不少了，看着身边这个“谄媚”的土财主，心里略有些嫉妒这人的好运，再加上有些嫉妒成为此次宴会中心人物的年轻人吴舟。
所以他也是随意的端起了自己桌边的杯中酒，很是豪迈的一饮而尽。
目光先是看了一眼矿老板，随后扫视了一番全场人之后，这才慢慢开口。
就这样，转眼时间也已经来到了深夜11点，饭局也已到了尾声。
“呵，还机会呢...危机早就来了，不想着跑，你还想进火坑不成...”王教授撇撇嘴，语气中略有些“不屑”。
矿老板这块儿却是完全不在意他的语气，却是很快的追问。
“王教授，我这人就是一个大老粗，您这边能说得再明白一些吗?怎么就火坑了？”
听出来矿老板的着急，但王教授却是不急不缓，目光随意的再度扫向周围，看到周围确实是有一些人目光到了他这边之后，心里面稍稍得意。
然后就是再度端起来杯中之酒...杯中酒在他方才喝完之后，就被矿老板亲自给续上了。
再度豪迈的一饮而尽之后。
王教授扫视“众人”后，才继续开口，声音下意识的也是更大了一些，似乎是担心矿老板听不清。
“过去十年，我们国家表面上看是‘盛世繁华’，但本质上，是以空前的信用扩张、资源透支与前置需求换取的虚假增长。”
果然的，王教授的此话一出，周围人的注意力瞬间就被他吸引过来，无一例外。
吴舟也是其中之一。
“不至于吧，王教授...不说国内，单就出口这块儿，咱们国家这些年的出口的那些东西，也能看出，国家各种技术也算是在稳步...”有人还是下意识的蹙眉说了一句。
但王教授却是不等他说完，就很是不礼貌的，直接撇嘴，嗤笑出声。“哈哈，刘总，我是真没想到，您这样的大老板居然会如此天真...出口的那些东西虽然技术含量确实相较于前些年有那么一些提升，但也就仅仅是一点点而已，都是 一些上不来台面的东西，国外想要取代，随时都可以...而真正的高精尖的东西也都是在这些欧美国家手中...”是
王教授狠狠地贬低了一番国内当下取得的这些成就。
大概总结来说，就是一句话，大而不强。
在场众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对于这一点，他们大多数人倒是也心里有数，没得反驳...
而这会儿的王教授看着众人，都被他“说服”了，再就是，此刻全场的焦点终于是再度全都来到了他的身上，随后也就继续开口了自己的“分析”...
“咱们国家这些年的增长，都是依靠财政补贴、债务扩张和地产撑出来的...”
“地方债、影子银行、政府隐性担保...”
“在大环境好的时候，这些东西还能藏得住，这就好像一个人收入好，收入不断增长的时候，那么哪怕他的个人债务再大，也是不用太担心的，可一旦收入锐减的话...这些债务当中的随便一个，可能就会直接成为压垮他整个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下国内的局势就是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
“表面上看风平浪静，但结构性风险已经到了临界点，趋势和结构性风险已经很明显了...”
为了给自己的结论提供更为充分的论点，王教授随即也开始引用起了一些国际知名经济学家对国内经济的分析，再就是结合一些国内发布出来的一些经济数据...
“2014年咱们国家外储是3.84万亿，但现在已经不到3.7了，人民币现在虽然还在6字头，但你们手里真要换美元，换得出去吗？”
而这会儿，在场刚好一个做跨境出口的企业老板，闻声也是点了点头，“这点我倒是有些体感。最近几笔美金回流，卡得比以前厉害了很多，外管那边的政策也更紧了。”
“市场的崩溃的一瞬间，只要这些雷爆掉一个，仅仅只需要一个，最后的结果就会犹如雪崩一样，现在还是6的汇率，没准明天一早起来，就直接变成了8...而如果汇率真要如此波动，华尔街的那些资本们，绝对不会放过我们这么一块大肥肉...”
“到时候，他们再助推一把，到时候资本外流、资产折价，国内通胀必然接踵而至...你们在国内的财富，也会是这个时候，大幅度缩水，甚至于...”王教授后面就没再说了。
但在场的人却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真要发生这样情况的话，可能就不只是资产缩水那么简单了，而是直接破产了。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了这个话题当中。
吴舟看着，听着，脑海中也在跟着王教授说的那些东西在快速梳理，分析...
只不过因为之前的时候，却是完全对这些没有过了解，虽然当下的他，也只能是听着，没有办法辨别这些话的真伪。
但听着听着...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询问，寻求王教授这边给出好的“应对方案”。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询问，寻求王教授这边给出好的“应对方案”的时候。
“去银行贷款，能贷多少贷多少...然后以企业出海、技术投资、海外并购的名义，资金不就出去了...”
“硅谷的那些科技企业你们不懂，可以不投...”
“你们投那些能看得见、摸得着的资产啊。纽约的写字楼、伦敦的老酒店，甚至是欧洲的足球俱乐部，美国NbA股份，这些都是实打实的硬通货。哪怕刚出去的这些年有些小亏，但等汇率一变...你们的收益...”
吴舟这边一直都是在认真听着，分析着的，但是等到王教授这边直白的将话语说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吴舟却是突然地\"明白了\"，因为最近公司这边重心在做新媒体这块儿，当然的是需要注意那些“热点”新闻的。
方才王教授说的这些所谓的资产转移手段，似乎刚好的就和那段时间，国内的一些“富豪新闻”联系到一起，其中就包括国内一些鼎鼎有名的“首富们”。
之前还只以为这些人是看到了国外的商业机会，而现在...
吴舟突然的有些恍然大悟...
“这么多大佬，都觉得未来国内经济会面临巨大风险，为了避险，而将自己国内的财富转移到国外，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早做打算..”
“毕竟钱是自己的，好不容易才赚了这些钱，如果到时候因为...如果操作好的话，也许还能在这一波汇率波动当中赚一笔..”吴舟的思绪跟着王教授的长篇大论在走，但随着思绪到这一步的，吴舟却是陡然惊醒，一阵恍惚...
“这是损国利己？”
“我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做空国家？发国难财？”吴舟微微的有些懵，这一刻的他想起来了曾经上学时，看过的一些历史书籍。
明末时，那些号称\"儒商\"的山西商帮，他们左手拿着朝廷的盐引垄断暴利，右手却把刀枪火器卖给关外的敌人。
皇太极入关前的重要谋士，就有好几位是晋商掌柜假扮的蒙古商人。
当资本彻底抛弃国家属性，当利润可以凌驾于民族存亡之上...
这或许就是黄仁宇说\"明朝不是亡于流寇，而是亡于白银\"的真正含义。
犹还记得当初自己，在看到这些历史片段描述的时候，心中还对这些人唾弃，鄙夷...
而方才，自己，却是差点就成为了那样的人...
那曾经让自己无比唾弃的那种人...
想到这些的时候，吴舟心里也就渐渐地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