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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晚安……”

洗罪猛地睁开刻着准心的瞳孔,从柔软枕头间猛地坐起来,喘着气

“哈——哈——”

空气从她钢铁的肺中穿过,经历一次不必要的循环后在从她的口中喷出,没有带上多少的热量

她的眼睛在自己的床上搜索着,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皱褶。从已经从她身上滑落的被褥和旁边摆放的一杯牛奶与早餐,再到旁边已经消失的铳与刀,略显陌生的房间与被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只有些许的眼光可以被她的眼睛观测到

在并非血肉的眼中,时间已经慢下来,洗罪拥有更多的空余去观察自己现在的处境,在这间不算大的房间中,去回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醒了。”030号冷静的声音自洗罪的前方传过来,在被捕捉到的那一刻,洗罪就已经抬起手掌,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次的那样,一枚铳弹自她铁色的指尖射出

砰!

炽热的子弹回旋着,带着锐利的尖端与刺耳的声音瞄准坐在洗罪面前的030号,将要贯穿她的脑袋

也就在洗罪抬手的那个瞬间,030号跟着抬手,白色结晶已经在她的手指间凝结成狰狞的爪形。她合拢手掌,挡住了那枚威力并不算太大的铳弹

沉闷的声音自应该是瓦伊凡的女人手掌间传出,随后就是牙酸的金属扭曲的声音

“你的习惯真不好。”030号松开手掌,一枚被捏成球的铳弹从被白色结晶包裹的手掌中掉落,“要是坐在你面前的是别人,他应该已经死了。”

结晶开始自她的手掌间脱落,破碎,掉落在金属地板上,同样发出清脆的响声

“哈——哈——”洗罪抬起眼,看着眼前穿着米色大衣带着圆框眼镜的女人,她的另一只手上拿着杂志,大概是关于科研一类的,“我让你出去了。”

“我还是很担心你的状态,就进来看看了。”030号颔首,向洗罪表示自己的歉意,随后又恢复到那种冷静的表情,“就算我没有用源石技艺挡住你的子弹,我也不会死。感觉怎么样,在大哭了一场后?”

“不怎么好。不过接下来应该就不会这样了。我已经有准备了。”洗罪放下手臂,将目光放在这条科技的造物上,上面的色彩已经彻底被溶解,露出没有一丝瑕疵的金属光泽。再移到自己身上,发现自己穿着的并不是黑色的大衣,:“你给我盖了被子?还给我脱了衣服?”

“嗯,睡觉不盖被子会着凉的,穿着大衣睡觉感觉也不会好到哪里去。”030号点头,指了指放在洗罪旁边的托盘,“还给你带了早餐。罗德岛的早餐很好吃,你应该知道。”

“你知道我不会感觉到冷和热,也不需要吃东西。”洗罪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双腿挪过床沿放到地板上,寻找着她自己的靴子,“这些都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030号疑惑地质疑道,“你是人还是机器?”

“我是……”洗罪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些东西是证明你是个人的证明,而不是你的累赘。”030号站起身,将杂志叠起放到椅子上,“洗罪,佣兵难道不是人吗?你难道是一个杀人的机器吗?”

“我不是。”洗罪穿上靴子,回答道,“我是人。”

“那你应该把自己当作一个人。”030号将水杯拿起,递给被改造的面目全非的佣兵,“要喝点水吗?”

“……好。”洗罪接过水杯,几口就将水倒入口中,“……现在是什么时间?”

“早上七点半。”030号拉开袖子看了眼戴在手腕上的手表后说道,“你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嗯。我遇到她们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今天还是想再见到她们,只是……”洗罪指指自己的脑袋,“我的情绪失控了。”

“你应该感到高兴。”030号用一种热切的眼神打量着洗罪的身躯,“你应该笑一笑的。需要我帮你检查一下么?”

“你可以检查?”洗罪看看眼前带着眼镜的女性,她浑身都透着一种科研者的知书达理气息,好像给她一串数据她就可以鼓捣出可以让雷神工业花钱的武器

“我好歹是特里蒙科技大学毕业的,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毕业证。”提到这个,030号露出很是自豪的笑容,“生物学。就花了大概一年的时间。”

“生物学?”洗罪抽抽眉毛,感觉030号检查自己的目的可能不是为了修理什么,“算了吧……这具身体和你我理解的都不同。”

“好吧,我不会强求。”030号有些失落,提醒道,“你的习惯也要改一下了。换做其他人你可就杀人了。”

“我会改的。”洗罪站起身,绕过030号将那枚已经被揉捏的不成样子的铳弹捡起,夹在手指间。她的指尖涌动着,化作闪烁寒光的液体,将那枚子弹吞下。随后她找到挂在一边的黑色大衣,摸了摸口袋,在发现里面平常会放着的东西已经不见后,她转身问道,“有烟么?”

“我不抽烟。”030号耸肩,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几粒糖果,看上去是草莓味的,“你可以吃糖,或者你喜欢吃咖啡味的?”

“……”洗罪没去搭理030号的糖,兀自走到放在一边的黑色行李箱旁,扭了扭密码锁打开后,从里面摸出一盒烟,却发现备用的打火机不见了

“你的打火机好像掉在你回来的路上了。”030号提醒道,“我可以帮你点一只。”

“嗯。”洗罪拆开塑料的封装,捡出一根叼在嘴中,随后030号的手指就伸了过来

030号看上去是一个生活很规律的人,洗罪观察着她的指甲,被修剪的很干净,没有涂上指甲油之类的装饰。但她大概也懂一些时尚,她身上的大衣是洗罪见过的时尚杂志上很热门的款式,穿在稳重的人身上很搭配。衣服没什么褶皱,这种材质居然没有被折起痕迹,她很爱护自己的衣服

她的眼下有一些淡淡的黑色,生活作息比较正常,大概会偶尔熬夜……指节上有拳击留下的痕迹,不使用武器……不,应该只是习惯用拳头。力气很大,可以和瓦伊凡比拟。源石技艺是……凝结一种白色结晶,很坚硬。性格稳重,带着顽皮和科研者的严谨

出于习惯,洗罪下意识地观察030号身上留下的一切痕迹,将她看作一个暗杀目标来分析,直到她的指尖冒出一团小小的火苗后才停下

“你不会是在观察我吧?”030号注意到洗罪的眼神,挑眉猜测道,“当作你的暗杀对象。”

“只是习惯。”洗罪看着香烟的前端被火焰点燃,缓缓的吸了一口,扭头朝别的地方喷出一团虚幻的烟雾。刻着准心的瞳孔不带任何迷蒙的注视着那些烟雾

“那些烟,会从你的肺里流过吗?你抽烟会有感觉吗?”030号好奇地问道,顺手打开身边控制通风系统的按钮

“会有一些。”洗罪闷闷地回答道,她抽烟很快,只是一分钟这根烟便抽完三分之二了,“一些我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抽烟的速度很快,一般人用这种速度已经开始咳嗽了。”030号看着火星像是引线般逐渐走到洗罪的嘴唇前,“对你的身体的危害很大。”

“对我的身体?”洗罪似乎听了个笑话,干笑两声反问道,“它还可以抽坏我的身体?”

“不能。”030号当即答道,“珍惜自己吧,佣兵。”

“……帮我一个忙。”洗罪熄灭已经抽完的烟,从行李箱中拿出一小桶油彩,随后将身上所有不必要的衣物脱下,“我不能这样去见她们……有你帮忙的话可以快一些。”

在经历昨晚的过载后,洗罪的身躯已经变为彻底的铁色,不带任何一点人应该有的色彩

“好,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做。”030号接过洗罪手中装肉色颜料的桶,拿起里面的刷子,示意洗罪将后背转向自己,小心地将刷子附上去,刷上一片油彩,它们大概今天就会融化掉

“……你叫什么?”在安静中,洗罪忽然问道,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030号的名字

“……我不擅长给自己取个代号或是假名,所以你叫我原本的名字就好。”030号的声音依旧稳重,“我叫伊芙利特,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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