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文秀洗了手准备吃饭的时候，文亮也回来了。小红说：“文亮，看妈炸的油条和糖糕多好吃，赶快吃饭吧。”这样说着，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就开始吃饭。文亮吃了一个糖糕，点点头说：“妈炸的糖糕就是好吃，我记得小时候，只有过年的时候妈才炸糖糕和油条，所以小孩们都盼着过年，吃妈做的饭，那会儿过年才能吃点好吃的。”
妈感慨地说：“是啊，那时候过年才能吃点好的。咱们家还算是条件好的，一般的人家过年还吃不上肉呢，一年到头连白面馍都吃不了几次，天天吃红薯，吃野菜，没饿着就不错了。现在比那时候好了不少，不过还有人家吃不上白面馍。”文秀说：“佩轩他家近两年才吃上白面，两年前的时候，他有时候中午不回家，带的就是黑面馍或黄面馍，或者几块熟红薯。他总是躲到没人的地方去偷偷啃那些又冷又硬的窝头，啃完了就去伙房旁边的水管那里喝几口凉水，就这样对付一顿中午饭。”妈说：“佩轩这孩子太能吃苦了。”小红问道：“秀秀，你那会儿已经跟酆佩轩谈上了？”文秀摇摇头说：“没有，那会儿我没有和他没有谈上，只是那会儿我已经注意到他了，因为他送过我回家。那时候我也没有骑自行车，中午也回不了家吃饭，不过我都是带的白面馍或者烙油饼。有时候我想给他吃我的白面馍，可是又怕伤了他的自尊。有一次，我悄悄跟他过去，说，我想吃点他的黑面馍，他就很慷慨地给我掰下来一块给我，笑着说：‘没啥好吃的，不过能吃饱，也不错了。’我把我的白面馍给他吃，他摇摇头说：‘不用，你吃吧，我这些足够吃了。’我硬塞给他，说：‘我都吃了你的馍了，你不吃我的那可不中。’他只好接住，说：‘谢谢！’他似乎知道了我的意思，就说：‘文秀同学，谢谢你！不过以后不要这样了，我家里也有白面馍，是我非要带黑面馍的，我多吃点黑面馍，家里人就可以多吃点白面馍。’我打开我的保温杯让他喝水，他推辞说；‘我不喝热的，你喝吧，我喝凉水。’从此，他中午再吃东西的时候总是躲着我，再也不肯吃我的白面馍，他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古怪的人。”
文亮说：“佩轩虽然年轻，但是吃过的苦多，因此也更成熟，他并没有因为贫穷而自卑，而是通过读书而增强了自信，他反而性格开朗，聪明有趣，还很大气。农村的男孩子，像他那样的不多，还是咱家秀秀有眼光啊！”小红说：“咱秀秀也不差呀，论工作，论理家，秀秀哪一点也不差。文亮你那些战友来那天，秀秀也没怎么说话，只是在那里打毛衣，就把你们一帮战友迷住了。还托小凡跟我说，让我把秀秀介绍给他们。嘿嘿，你说咱秀秀是不是特别有魅力啊？”文亮笑着说：“秀秀根本就看不上当兵的，她觉得，当兵的除了长得帅，其他就没有啥优点了。”文秀反驳说：“才不是呢，我是因为跟佩轩谈在先，而跟当兵的相亲在后，不是看上看不上的问题，而是我已经谈了就不能三心二意了。”小红不以为然地说：“秀秀，不是这样吧？你说过，你即使跟佩轩没谈，你也看不上那个当兵的。”文秀摇摇头说：“不好说，因为我跟佩轩谈了，再去相亲，自然就有参照物了，不自觉就会拿他跟佩轩去比，这样一比，就显出来距离了。而且我受到佩轩的影响，自然眼光会高一些，也会觉得那个当兵的夏海超不合适。如果我没有跟佩轩谈，我自然不会拿他跟佩轩去比，这样就显不出来他有差距；同时我也不会受到佩轩影响，眼光和见识不见得会那么高。也许就会觉得他还不错，也就勉勉强强答应了。”小红说：“你是说，你跟佩轩接触以后，受到了他很大影响，你的要求和眼光都提高了，是不是？”文秀不假思索地说：“那肯定了。他那个人虽然土里土气的，可是知识很丰富，也有点见识，也有点说服人的能力，自然会对我有影响。要不然，他土得掉渣的那个样子，谁会看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