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一
吃完了饭，文秀要去洗碗，佩轩拦住她说：“你去准备你的事吧，我来洗碗。”文秀不在意地说：“没事，来得及，我就不想让你干家务活，让男人干家务，就显得女人或者不能干，或者不愿意干，所以这些事我来做，不让你做。”佩轩不满地说：“你这么想，这么做，是很荒唐的，你不光应该让我干家务活，而且将来也应该教孩子干家务活。在家不干家务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不让孩子干家务也培养不好孩子。”文秀逗他说：“不让你洗碗，你就说了这么一番大道理，以后不许给我讲大道理。”佩轩风趣地说：“以后不用讲道理了，直接用拳头说话，再给我耍赖，就捶一顿，我就不信收拾不住你这个赖娘们。”文秀调侃说：“我就是你的赖娘们，你敢捶我，我就给你撒泼打滚。”佩轩说：“赶快去上班吧，别贫嘴了。”文秀站到佩轩面前，看着他，佩轩明白了，上去就与她拥吻在一起。文秀说：“这还差不多。”说着就去上班了。佩轩则躲在宿舍看书，看着看着，就有点瞌睡，干脆就睡了。没多大一会儿，他就醒了，又继续看书。
将近十点的时候，文秀开门进来了，她关上门说：“佩轩，邓科长打电话来，说明天要去贾庄，你一块回去吧？”佩轩干脆地说：“好，我也该回去了，在你这里已经三天了。”文秀上去抱住他，说：“我不想让你走。”佩轩笑着说：“那我就不走了，一直陪着你。”文秀点一下他的鼻子说：“你呀，彭城的夜壶——好嘴儿，哼，我还不知道你？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的心早就在家里了。”佩轩其实是很想回家的，但是他既然来了，也不能一、两天就走，就只好多呆两天。他也急着想回家看看，毕竟过完年去上学快半年了，爹娘年纪大了，他心里总是经常想他们，他心里着急，但是也不能在文秀面前表现太明显，只能听任文秀安排。不过文秀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虽然她总想与他在一起，但是她也不敢一直霸着他。文秀看着他，很快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好意思地说：“你虽然是我的女婿，可是你还是爹娘的儿子，我不能一直霸占着你不让你回家啊。你也属于爹娘，爹娘对我这个儿媳妇关爱有加，再好的公公婆婆也不过如此，所以你在这呆了好几天了，该回去了。”佩轩说：“没事，一个暑假我都在家里陪着爹娘，还想去生产队挣点工分，倒不是在乎那点工分，而是想借机会锻炼一下，保持住自己干农活的体力，以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文秀担心地说：“佩轩，你可不能像去年高考以后那么干活啊，太吓人了！你要顾惜自己的身体，别让我担心，好吧？”佩轩笑着说：“你放心吧，我很注意身体的，我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你又不是不知道。”文秀摇摇头，说：“我真的不放心，我就记着你那次满满一车土从坑里拉不出来的样子，你全身汗都湿透了，心疼死我了。”佩轩不在乎地说：“那次是特殊情况，以后我不再把车子停在虚土坑里就是了，没事的，我知道分寸。”文秀认真地说：“你知道就好，你要记住我的话，别让我担心，好吧？”佩轩郑重地说：“好，我记住了，听你的话，不让你担心。我知道你一心扑在我身上，总是为我操心。”文秀听了，含情脉脉的看着佩轩，说：“我是你老婆，不该担心你吗？不该为你操心吗？”佩轩也深情的说：“谁也没有我的老婆好，我能娶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有你当我的老婆，我一辈子都会很幸福的。”文秀温柔地说：“佩轩，遇到你才是我最大的幸运，如果遇不到你，我的人生肯定会有缺憾的，也许会有丰衣足食，但是我不会那么快乐；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觉得没有缺憾。所以，咱俩谈恋爱暴露以后，家里不同意，我就是要跟你，哪怕是跟着你吃糠咽菜，我也要跟你，这个事情上我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我只担心你因为我而不能考上大学。”佩轩边想边说：“我知道你的心思，知道你担心这件事，所以尽量回避你，怕大哥知道咱俩藕断丝连。可是我看到你身体迅速垮下去，我根本受不了，心里很痛，可是还不敢让你知道，怕你为我担心。”文秀接着说：“是啊，佩轩，咱们的心都在对方身上，首先想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爱的人，我担心你，你担心我。相爱到这样的程度，也是不多见的，咱俩都不是那种自私的人。”佩轩感慨地说：“好在咱俩的结局非常好，还是要感谢爸妈和大哥大嫂。不过，你的坚持是最重要的，没有你的坚决不妥协，咱俩也免不了分手的结果。”文秀点点头说：“你说的一点不错，其实咱们农村谈恋爱的，不少人出于功利目的，就不够坚定。家里一施加压力，一讲对方的坏话，马上就动摇了，这其实怪不得别人，自己不坚定，能怪得了别人吗？爸妈听说我和一个小混混谈恋爱以后，嫌我丢脸，妈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爸说要打断我的腿；我知道爸是吓唬我，不会真的打我。不过一开始我是采取否认的态度，后来干脆承认了，我说你不是小混混，是个喜欢读书的男生，可是家里不信，大哥大嫂也是极力想拆散咱俩，于是大哥就去找了你，威胁你必须与我断绝关系，你不敢不听。这样你就不敢见我，躲着我。后来我猜到你是受到大哥威胁了，内心很痛苦，心里郁结，就得了一场大病。这场病把一家人吓坏了，虽然我说跟你断绝关系了，但是他们不信，他们知道我最终不会妥协的。他们都特别担心我，他们也打听了你，知道你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是不是小混混，而且学习好，口碑也好，这样他们慢慢也动摇了。最早不再反对我跟你谈恋爱的还是大哥大嫂，他俩担心我会再生病，怕我有个闪失会后悔莫及。其实从大哥见你以后就对坚决反对咱俩谈恋爱开始动摇了。我听大嫂后来说，大哥一见你，第一印象就是你根本配不上我，你太土了！可是他同时也觉得不能因为你家穷就看不起你，跟你谈话以后，其实你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虽然他不赞成咱俩谈，但是他觉得你态度不卑不亢，说话有礼有节，读了不少书，他对大嫂说，这小子是个刚强人物，还很成熟。我生病以后，他就重新考虑是不是不该反对咱俩谈恋爱，慢慢就开始动摇了。后来爸妈的态度也转变了。他们反对咱俩谈恋爱，是出于对我的爱；后来他们不再反对咱俩谈恋爱，也是出于对我的爱。那一段时间，一家人都是围绕着这件事在转，可是还不太敢说，怕我再生病。”佩轩点点头说：“不错，一家人太爱你了。你是爸妈的掌上明珠。”文秀解释说：“其实我一直都是很听话的，是个乖女儿；可是在这件事上这么叛逆，坚决不妥协，是完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他们忽略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我一旦看上这个人，就不会改变，谁也挡不住。我知道，只要我稍一屈服，我就会失去你，我的一辈子就会有阴影，不会幸福了。”佩轩犹豫着说：“这也不一定吧？咱俩也还有机会。我考上大学了，机会不就来了吗？我会想办法去找你的。”
文秀试探着说：“佩轩，假如那时候我迫于压力，你也害怕不能参加高考，咱俩不再联系，你说咱俩还有可能吗？”佩轩干脆地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嘛，高考之后，我会去找你的。”文秀摇摇头说：“佩轩，我觉得如果咱俩断了，就很难再续前缘。”佩轩不解地说：“为什么？我不这么认为。”文秀认真地说：“先说你，佩轩。你当时是什么心态？你对咱俩的爱情本来是不敢抱什么希望的，你一方面很自信，一方面也很自卑。是不是？”佩轩点点头说：“一点不错。”文秀接着说：“佩轩，如果我不再和你联系，你肯定认为我变心了，你不会再联系我的，我敢肯定。我知道，如果你失去了我，你肯定很痛苦，可是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离去。那时候你已经深深爱上了我，我知道。可是你只能把自己难以名状的痛苦深深埋进心里，继续苦读，争取考上大学。我明白你，尽管你失恋了，你也不会沉沦，会更加努力，你一样能考上p大。但是经过半年多的时间，你会对我失去爱的动力；等到高考以后，你心理上会发生变化，不会再那么刻骨铭心地爱我了。而且高考之后，给你说媒的可能会排着队，但是你再找对象的可能性很小，你心里的伤口也许还没有完全愈合，你不再相信爱情，所以你不会再很快就跟女孩谈恋爱。即使这时候我去找你，你也许就是淡然一笑，客客气气跟我说话，再没有那种深入骨髓的爱了。这样还能再续前缘吗？显然不能。而且，我也不可能去找你，我没脸再见你，我宁可后悔一辈子，也不会再去找你。也许你会找我，但是咱俩还能找到那种甜蜜的感觉吗？恐怕只有苦涩，不再有甜蜜的感觉了，即使咱俩生活在一起，我会永远觉得愧对你，不会觉得咱俩是那种自然、平等、自由、随性的感觉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是一种悲凉的感觉，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凄楚感觉。佩轩，你觉得是这样吗？我就是这样想的，我觉得这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那种感觉。所以，我绝不会放弃你，我爱你，就要坚决跟着你，没有其他任何想法。”说到这里，她笑了，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那样的甜美。佩轩明白，文秀有资格笑的这么灿烂，有资格笑的这么甜美。这是她发自心底的笑容，这是她追求爱情应该得到的幸福和快乐。佩轩看着她，感觉她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可爱，他不由得就上前抱住了她，与她拥吻在一起。文秀轻轻说：“佩轩，咱俩咋这么好啊？”佩轩逗她说：“好什么？一点也不好，我现在就捶你。”说着，他就轻轻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文秀“嘿嘿”笑了，说：“我也捶你。”说着，她也拍了佩轩几下。佩轩皮里阳秋地说：“看我晚上不收拾你。”文秀不屑地说：“你再给我耍横，你现在就得收拾我，你不收拾都不中。”这小两口就这样在一起就打情骂俏，很少说正经话，而文秀就喜欢这样，她快乐得像个小鸟一样。
佩轩接着前面的话题说：“文秀，如果咱俩那时候迫于压力不再联系，我不会放弃你的，我知道你仍然爱着我，等我考上大学以后，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会重续前缘的；至于你说的那种悲凉凄楚的感觉，我会用我的爱去抚平你内心的伤痕，用我的心去温暖你的心，我会为你制造一种自然、平等、自由、随性的气氛，你就是一块冰，我也要用爱把你融化了。如果需要的话，我会找人去你家提亲的，这样会为你家保留面子。这时候，也许你家没有理由不同意咱俩重新建立亲密无间的关系。”文秀听了，眼泪马上就下来了。她知道，佩轩说的是心里话，她知道，佩轩爱她的程度绝不亚于她爱佩轩的程度。两个人越说越激动。佩轩催文秀说：“文秀，咱们不说这些了，你去上班吧。好吧？不能耽误你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