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情爱分界（九十八）
九十八
佩轩和文秀在被窝里搂在一起，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佩轩问道：“杨大哥和春红他们走了吧？”文秀回答说：“是的，他们今天上午走的，我和他们互相留了地址和电话，回去说不定要跟邓科长他们一块去一趟，考察一下那里的市场，看要不要发展代理商和经销商。”佩轩赞同地说：“可以考虑。从邯郸钢厂这个点开始扩展，四散开来，给铺成一个面，建立起销售网络。听杨大哥介绍的情况，现在洹水大曲在那里成了稀缺的名酒，应该尽快补货，趁热打铁，建立起销售网络，作长久的打算。”文秀赞叹道：“佩轩你说的太对了！这件事刻不容缓，我回去马上就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失去了会很可惜的。”佩轩直率地说：“咱俩想到一块了。”
文秀犹犹豫豫地说：“佩轩，还有一件事我应该给你说说。”佩轩看文秀严肃的样子，知道是一件大事，就用手握住文秀的手，另一只手搁在她的胸脯上，表示对她的关心。他郑重地说：“文秀，你说吧，对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管你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妻子，我都会支持你。”他这么说是为了让她放心，不要有心理负担。
文秀一想起那件事仍然心有余悸，她战战兢兢地说：“佩轩，一个月之前，我差点遭到侵犯。”佩轩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文秀就慢慢讲起了那不堪回想的一幕：“那个人叫唐英俊，是个娇生惯养的长不大的男孩，比我大三、四岁，他原来在总办当秘书，可是他什么也不会干，只好什么事都不让他做；凡事他不做还好，一做不但做不好，而且会更加糟糕。他一直想和我谈恋爱，每次我都严词拒绝了，可是他仍然不死心。那天晚上九点来钟，我在宿舍里打毛衣，听到敲门声，想着九点来钟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就去开了门。他一进门，顺手就关上了门。我一看是他，就问：‘唐科长，有什么事？’他满身酒气，犹犹豫豫地说：“我想让你做我的老婆。”我一听就气炸了肺，大声喊道：“你疯了！赶快回你的宿舍去吧！”他盯着我，我站在床边，他一下扑过来，把我摁倒在床上，我惊恐万状，大声呼救。其他宿舍的人听到了，不少人出来，但是也打不开我的门，有人喊：‘找一把螺丝刀来！’马上有人找来了螺丝刀，于是人们打开了房门，冲进来，把他暴揍一顿，拉起来一看，原来是他。马上把他扭送到了保卫科。这属于刑事案件，保卫科不敢隐瞒，就送他到派出所。我和一帮救我的小伙子也去了派出所录口供。我吓得六神无主，好在谢金玲姐姐一直陪着我。派出所所长是高叔叔，他是爸爸同学曹叔叔的属下，他曾经陪着曹叔叔请爸爸和我一起吃过饭，对我很好，一直安慰我。甄叔叔值班，听说了也马上来安慰我。从派出所回来，谢姐姐一直陪着我，她担心我受惊吓，晚上也陪我一块睡觉，一连陪我十几个晚上。第二天，曾叔叔和曹叔叔来看我，安慰我。”
文秀接着说：“这事出了以后，唐英俊被认为是强奸未遂，这是比较严重的犯罪。他被羁押在派出所，后来又转移到看守所。他家的活动能力很强，到处找人，试图减轻他的罪行。他的父母找了我，后来他的姐姐也找了我，一再求情。检察院也试图给他免于起诉，但是必须取得我的谅解，最终还是他姐姐唐英莉感动了我，我答应谅解他，他家补偿我五百块钱作为我的精神损失。最终我还是宽恕了他，让他免于起诉。他的父母都不见得是好人，可是他的姐姐唐英莉的确是个好人，我想不明白，他一家人都不怎么样，唯独这个唐英莉是个纯粹的好人。其实我是看唐英莉的面子谅解他、宽恕他的。曹叔叔、高叔叔一再问我，如果我不愿意谅解他的话，他们都不会签字，检察院也就不能免于起诉；平心而论，他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也不具备大奸大恶的能力，如果我不能谅解他，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因为他一旦被判刑，就必然会丢了工作，他不具备独自谋生的能力，如果失去了父母的庇护，恐怕只能成为乞丐。所以我最终谅解了他，宽恕了他。他给我的五百块补偿金，我都寄给了唐英莉。我觉得这钱不明不白的，是个心理负担。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寄给了唐英莉。”
佩轩叹口气说：“文秀，你太了不得了，这么大一笔钱，你的心连动都不动一下，任何东西也诱惑不了你。我自叹不如。”文秀随意说：“我总是觉得那是一块心病，我寄走了就像去掉一块心病、卸掉一个包袱一样，心里很坦然，轻松多了。”
佩轩听了这件事，脸色凝重，很为文秀担心，他想着，无论哪里都有不省心的事发生，他这里的约架事件差点酿成大祸，想想真是后怕。而文秀那里想不到也出了事，只是没有给她造成实质性伤害而已。佩轩想，如果文秀被侵害了，会怎么样？对她的伤害可能是永远的，她的心里永远会有阴影，对她以后的生活和工作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她是那样一个用情专一的人，这样的事件对她精神上的打击也许是致命的。他现在突然明白了文秀早就想把自己交给他的良苦用心，过完年之后到公司值班的时候她终于如愿以偿，她精神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内心是特别感激他的，她终于身心合一都属于他了，她和她心爱的人终于合二为一了，她是多么高兴啊。佩轩明白了，那时候文秀最担心的就是她不能把自己完整地交给他，她担心万一发生点什么，打碎她的美梦，会让她追悔莫及、哭天无泪。以前自己总是对她的想法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她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他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这个问题，而没有设身处地站在她的角度去看这个问题，有点主观了，以后也要设身处地站在她的角度去看问题。
佩轩看到了作为一个女人的艰难，她面临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侵害，面临着流言蜚语的中伤。正直的女人要想获得成功，需要付出比男人更大的代价，这个社会对女人是相当不公平的。他想，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对文秀好，要理解她、爱护她、帮助她，替她分忧。需要往前冲的时候要冲到她的前面；需要背后支持的时候要做她的坚强后盾，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佩轩想到，万一文秀遭到侵害，他也绝不会嫌弃她，只会更爱护她，让她免受进一步的伤害。他知道，在现实的环境里，女人一旦受到伤害，反而会受到人们的非议，遭到社会的抛弃，似乎她应该承担被侵害的责任，这是极其不正常和不公平的。但是这样的社会环境并不是一两天能够改变的。无论怎么样，他都会一如既往地爱她，保护她，甚至不惜与那些恶棍拼命。他虽然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但是在需要的时候他会是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人，他对自己有信心。如果谁敢欺负或侵害他的文秀，他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与那些施害者拼命。
不过，他和文秀不在一个地方，鞭长莫及，几年内他没法亲自保护她，只能靠她自己保护自己。他在安阳的时候也与文秀一起分析了不安全的因素，嘱咐她要警惕；她也不是心眼不够数的人，而且她也是比较注意的。应该说，她如果提高了警惕，是没有多大危险的。
文秀见佩轩脸色凝重，就用手抚摸着他的脸说：“佩轩，你脸色咋那么凝重啊？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其实我也是很注意的。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佩轩不以为然地说：“嗯，你很注意还遭到了侵害，只是未遂罢了。你想想，万一你真的遭到侵害，对你打击是无法想象的。”文秀郑重地说：“我知道，如果，如果，......我就没脸见你了。”佩轩指责她说：“文秀，你这就不对了。我永远也不会嫌弃你的，永远也不会不要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老婆，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文秀惨然地说：“可是我会觉得我不配再给你当老婆。”佩轩忿忿地说：“我要的是你这个人，你没有任何改变，你当然还是我的老婆。你不需要自责，受到侵害，那不是你的责任，你是受害者，我应该更好地保护你，而不是嫌弃你、抛弃你。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当我的老婆好了，其他不需要考虑。”文秀噘着嘴说：“那人家心理上也过不去。”佩轩干脆地说：“你不要考虑那么多，当好我的娘们就中了。知道了吗？”文秀笑了，搂紧佩轩说：“人家就是你的娘们，就要一辈子做你的娘们。”佩轩笑着说：“这就对了，你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小娇妻。”
文秀分析说：“佩轩，你不要太为我操心，不要太担心我，我有基本的自我保护能力。这次事件我也有点大意，其实我知道他是很难得逞的。我开门的时候才九点来钟，我想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他进来顺手关上了门，我没有很在意；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扑过来摁倒我。这都是我的错。不过他确实很难得逞，他即使把我摁倒在床上，他也很难进一步，我会拼命反抗的，而且我一喊外面就知道了。他喝醉了，力气并不是很大，我虽然没有他力气大，但是他要侵害我的话，他的力气还远远不够。我拼命反抗，他是不可能有机会得逞的。”佩轩不以为然地说：“对付这样的侵害，最主要的是防患于未然，到受侵害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晚了。这个人当然是个笨蛋，如果是我去干这样的坏事，掐住脖子，捂住嘴，然后威胁你；你挣扎不了，喊不出来，你不就范就死路一条，许多女人就是这么就范的，知道不知道？”文秀吃惊地说：“你说的还挺吓人的。”佩轩说：“是啊，有的男人拿把刀，吓的女人就乖乖就范了，所以关键在于防患于未然。子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然也。”说完他就笑了，这“然也”是他加上的。
文秀撒娇说：“你一笑，我就知道你笑话我了。”佩轩正经说：“没有，我是笑我自己编造文言文了。”文秀也正经说：“佩轩，因为我有所担心，所以我才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交给你，知道吗？我最担心的就是，我被坏人侵害了，还没有交给你。一个女生总是没有安全感，她就想把自己交给所爱之人。”佩轩点点头说：“这可以理解。”文秀不满地说：“那当初我想让你要，你还不接受。”佩轩摇摇头说：“不是的，那是另一回事，时机还不成熟嘛。”
文秀说：“我觉得咱俩已经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了，我就想咱俩一体，我就了却心愿了。咱俩发生误会的时候，我更想让你要了我，即使你抛弃我了，我也不后悔。如果你不要我了，我没有给你，我会后悔的。我爱你，就要给你。我那时候就是这么想的。佩轩解释说：“我主要是担心给你造成伤害，咱俩情色交融之后，我怕我忍不住，会经常要求你，这样下去，你怀孕是早晚的事，一旦出了事，那是不可挽回的，咱俩、两边家庭都会因此没脸见人，你说可怕不可怕？”文秀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在安全的时候做那事，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佩轩不以为然地说：“一旦上瘾，就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