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佩轩和文秀到了长明灯教室门口，往里一看，沈素云还在聚精会神做作业，佩轩就对文秀说：“咱们先等一会儿吧，等师姐忙完了再去打扰她。”文秀点点头说：“好的，咱们到一边等吧。”于是他们就到离教室稍远的地方等着，文秀不由得说：“沈师姐好高雅、好漂亮啊！她这样优秀的才女追求的人一定很多吧？”佩轩不经意地说：“也许吧，不太清楚。她的气质的确是那样的高贵和典雅，没人比得上。”文秀试探着说：“我看沈师姐人也特别好，对人很真诚，你和她关系也不错啊。”佩轩点点头说：“师姐的确是个非常好的人，前一段白小洁来，我也是找她找的空床位。”文秀看出来佩轩与素云关系不错，似乎两人之间有某种默契，但是也说不准，她想试探了解一些，不过佩轩也不怎么说。她听到白小洁住的空床位也是沈师姐找的，她觉得佩轩与沈师姐关系不一般。尽管他俩说话的时候有所掩饰，但是细心观察还是能够感觉到两人不一般的关系的。她想，她在试探佩轩与沈素云的关系；同样，也许沈素云也在试探她与佩轩的关系。想到这里，她哑然失笑，她想她多心了，沈师姐这么高贵典雅的气质，怎么可能看上佩轩那样的土老帽呢？不可能。尽管两个人可能关系不错，也可能只是因为佩轩与她差距巨大，不可能有任何的暧昧才关系不错的，这是一种纯洁的男女关系。她也想到，不仅沈师姐不可能看上佩轩，佩轩对沈师姐也绝不会有非分之想。他对白小洁都没有想法，更不要说对沈师姐了，不可能的。她还想到，佩轩一直爱着她，对她极其负责，而且他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即使他有追求沈师姐的机会，他也不会去追求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绝不会与沈师姐玩暧昧的。这样想着，她也就释然了。
佩轩也看出来文秀是想试探他，他自然不想跟她说那么多素云的事，也不想说他与素云比较密切的关系，因为那很容易引起误会，女人之间相互吃醋是很普通的事，无端再闹出点矛盾就不值得了。所以他尽量回避回答这些事，不过也不能太刻意掩饰，否则就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反而适得其反，弄成个欲盖弥彰。不过，细想想也没什么，他与素云之间并没有暧昧的成分，他没有做出格的事情，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这样一想，他也就坦然了。
佩轩问文秀明天做什么，文秀说还不确定，要回去跟彭科长商量一下才能确定。因为明天是星期六，佩轩上午有课，下午要去给程君曼和蒋岸然辅导数学，所以明天白天一天他都没时间，陪不了她。文秀问道：“明天晚上你有空吗？”佩轩犹豫了一下，说：“明天晚上我没事，有空。”文秀小心翼翼地说：“我明天晚上来找你吧？”佩轩一听就拉下了脸，因为今天的事他已经受够了，如果她天天来找，他俩的关系就不言而喻了，而她请客给人的印象并不见得好，所以他不希望她三番五次来学校找他。他知道自己脸色不好看，怕吓着她，于是强装笑颜说：“我给人家辅导完数学去找你吧。我七点下课，人家一般要留下吃饭，所以我大约八点半左右到你那儿。”文秀看到了佩轩瞬间脸色的转换，知道他心里并没有完全消气，眼睛里噙着泪花，说“算了，你那么累，明天你别去了；你就是去了也呆不了多长时间就该走了。”佩轩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是去吧，你来北京一趟不容易。”他也知道，他到她那里也只能呆一个多小时，不然就没车回不来了。可是他不想让她失望，宁可自己辛苦一点，多跑点路，也要去找她。她心里当然想让他去，可是也太辛苦了，又心疼他，而且她惹他生气了，感觉他正烦她呢，所以就说了不让他去。佩轩看出来她言不由衷，也看到她一副可怜的样子，心里也不免心疼她，就坚持要去找她。她虽然嘴上推脱，心里其实是很希望他去的。他一坚持，她心里很高兴，也就顺坡下驴同意了。
佩轩一边跟文秀说话，一边看着素云的动静，因为教室里灯火通明，所以在外面很容易看到里面的动静。素云做完作业之后，收拾书本，看上去准备走，佩轩就到门口不远等着。很快素云就出来了，佩轩迎上去说：“师姐忙完了？”素云歉意地说：“佩轩，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吧？”佩轩笑着说：“没有，我们刚过来。”素云知道佩轩和文秀肯定是九点半之前到的，只不过他总是替别人着想，不想让她觉得不好意思，才说刚到，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跟他在一起，你会觉得很舒服，他知道尊重你，也很有趣，只是他有点过分谦虚。
素云轻轻地说：“咱们走吧。”佩轩点点头说：“好的。”文秀恳切地说：“谢谢师姐。”素云笑着说：“小韩不用这么客气，随便一点啊。”文秀感到很亲切，刚刚认识就让文秀喜欢上了她。文秀觉得素云很会做人，气质高雅还这么平易近人，不愧是p大的淑女。跟素云师姐一比，文秀觉得自己太普通了，跟她差远了。素云接着问道：“小韩现在做什么呢？”文秀实话实说：“我在安阳华北冶金公司当合同工，做管理员和打字员的工作。”素云问道：“你来北京是来玩还是来出差？”文秀不经意地说：“我来出差，北京钢铁学院在我们公司开办了一个函授站，我来办理相关事宜。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安阳的洹水大曲酒厂去年卖给冶金部一些单位不少酒，现在这些酒他们喝完了，还要买，我帮着酒厂来联系这个事。”素云听出来文秀要办的是两件事，一件是她自己单位的事，另一件是帮酒厂联系业务。素云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冶金公司的职工吗？你跟酒厂是什么关系？”文秀解释说：“是这样的，去年年底我们公司挂牌，康副总理、冶金部长、河南的第一书记和省长等许多领导都去了，挂牌大会结束了，在我们公司吃饭，我当服务员，冶金部李部长带头买了许多洹水大曲，康副总理也帮着卖，那天一共卖了三千多箱，结果呢都说是我卖的，酒厂非要让我当他们的形象代言人不可，我推脱不掉，就只好应承下来。所以这次来北京，正好酒厂也有事，就让我帮着一起办了，所以我住到冶金部招待所来慢慢办这件事，估计办好就到下星期了。”素云赞叹道：“想不到小韩有这么多的传奇啊，你年纪轻轻，就像个明星一样，你身上肯定有不少的故事。有时间了，你给我好好讲一讲你的故事啊。”文秀谦虚地说：“师姐谬赞了，我只是个合同工，没啥了不起。都是因事成人，不是因人成事。”
说着话他们就走到了女生宿舍楼门口，素云对佩轩说：“佩轩你回去吧，把小韩交给我你不用管了。”佩轩恳切地说：“谢谢师姐。”他对文秀说：“文秀，明天上午我有课，我七点一刻来接你，好吧？”素云从容地说：“佩轩你不用管了，我带文秀去吃早饭，你去上课吧。”佩轩点头说：“好的，麻烦师姐了。”文秀说：“佩轩，你把袋子拿走吧。”说着，她走到佩轩跟前，把袋子递给他，悄声说：“你把酒留下。”佩轩点点头，接过袋子，说：“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招待所？”文秀随意说：“我明天上午就回招待所了，还有一些事要办。”佩轩说：“好的，师姐、文秀，再见！”素云和文秀一起说：“再见！”素云和文秀去宿舍了，佩轩也提着袋子回了自己宿舍。
佩轩回到宿舍，就去洗一洗，然后看给程君曼和蒋岸然辅导的数学资料，他看的很快，到熄灯的时候，他已经把要看的内容看完了。他是在备课，为明天下午的辅导做准备。这一段比较忙，他必须抽出时间看书学习。他心里虽然着急，但是表面上还不能露出来。
关了灯，小刘试探着说：“老酆，这个韩文秀才是你的女朋友吧？”佩轩否认说：“不是的，就是同学嘛。”老马半开玩笑说：“这个女生好漂亮啊！她比白小洁耐看，白小洁比她洋气。这两个女生都不错，佩轩你不能脚踩两只船啊。”佩轩否认说：“我一只船也没踩。”文祥说：“不对吧？我看你和这个女孩关系不一般。”佩轩极力否认：“没啥不一般。”卢煜分析说：“她一来就为你请客，如果是普通同学关系，她会这样吗？连白小洁也没有提过为你请客吧？白小洁跟你关系不错，但是韩文秀看来关系跟你更近，这是第一点。你跟大家喝酒的时候，她悄悄把你的酒倒到她的酒杯里了，她替你喝了，这说明她了解你，也说明她不是第一次跟你在一起喝酒，至于喝过多少次，我们不可能知道，你才清楚，看上去有许多次了。她很关心你，肯替你喝酒的女孩，是不是关心你？这是第二点。这第二点中其实都有三点：她很了解你，她跟你相当熟悉，她很关心你。老酆，你还怎么狡辩？”佩轩辩解说：“她当然跟我熟悉，同学嘛，在一起同学三年，肯定比你们和我熟悉；至于了解，就不好说了，她以为我酒量不大，我也没有喝多嘛，这恰恰说明她不了解我呀；我是她的同学，她能不关心我吗？卢煜，各位同学，是不是这个道理？”小刘不满地说：“我操，老酆你真能狡辩哪。”文祥不服地说：“老酆说的明明不是那么回事，可是还能自圆其说。” 卢煜阴阳怪气地说：“她出头替你请客，你又替她结账，这份情谊不一般啊。你们俩默契得很哪，这似乎已经是零距离了。老酆，是不是？”佩轩不服地说：“什么零距离不零距离的，不就请大家吃个饭吗？千万不要上纲上线啊，既没什么默契，也没什么零距离，不要胡乱联想。”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刘说：“卢煜说的有道理，一般同学关系，她是不会请大家出去吃饭的，应该是比较密切的关系吧。不过人家这女孩这么漂亮，这么大方，还对你这么好，佩轩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的期望啊。”小刘补充说：“这个韩文秀太豪爽了，有男人的气概，以后老酆有享不完的福，开朗、大方、豪爽，这样的女生并不多见。”佩轩不以为然地说：“女人嘛，能够在家里照顾老人、生儿育女就可以了，她那么豪爽，还要男人干什么？女人做好女人的事就可以了，当然，男人也要做好男人的事，都不可越俎代庖。”老马不赞同地说：“哪些是男人的事？哪些是女人的事？有些可以分得很清楚，有些就不见得能够分得很清楚，不能分清楚的这些事双方总要有人管，没人管不就泡汤了？女孩豪爽没什么不对，不就是慷慨大方、善良厚道吗？这不好吗？我看没什么不好，挺好的。”佩轩打趣说：“老马家嫂子一定很豪爽吧？那样很对马大哥的胃口啊。”卢煜说：“老酆你别转移话题，大家在说你和韩文秀的关系，你老实坦白，你和她什么关系？”佩轩不慌不忙地说：“我还是喜欢那种比较文静、温柔、细心、体贴的女孩，我觉得那样的女孩更有女人味；至于豪爽不豪爽，我没有想过。不过，找对象是以后的事，在哪里工作还不知道呢，工作了以后再找对象很合适，省了很多麻烦事。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佩轩这样说意在否认他与文秀有男女朋友关系，其实也有对文秀的不满在内，只不过没人听出来这一点。黄德彪说：“人家老酆都说了这个女孩不是他的女朋友，大家不要乱点鸳鸯谱了，睡觉吧。”于是大家都不再说话，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