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公交车上人已经不少了，不过还不是很挤，佩轩和文秀到后边人少的地方站着，佩轩说：“咱们坐到动物园再倒车。”文秀点点头。车上人多，也不方便说话，两个人只好站着，车到了动物园，他们换了车，这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车上人更多，挤得文秀几乎喘不过来气，但是也没办法，能挤上车就不错了。好不容易到了冶金部招待所，文秀说：“晚上我还有事，可能会有人来找我，所以我急着回来。”佩轩说：“有人来找你，我在你房间里呆着不好吧？干脆我就在大厅里坐着吧。等你办完了事我再过去，好不好？”文秀不满地说：“不好，你先到我房间里来一下，然后再出去，好吧？”佩轩只好跟文秀去了她的房间。一进门，文秀关上门，立即与佩轩搂在了一起。文秀娇气地说：“佩轩，我好想你。”佩轩点点头，两人就忘情地吻在一起。吻着吻着，文秀就拖着佩轩走到床边，她往床上一倒，佩轩顺势就压在她身上，趁着两人嘴错开的时候，佩轩急忙说：“文秀，不能这样！这样不安全。”他说的不安全有两方面的意思，一方面是指他们进一步进行下去有可能被发现；另一方面是指如果不在安全期是有危险的。他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文秀说：“不许说话！”说着，就又与他吻在一起。两个人吻累了才放开，佩轩下来，坐在床边，文秀也坐起来，佩轩说：“你累了吧？休息一会儿，咱们去吃饭。”文秀说：“这招待所有食堂，我已经买了饭票了，一会儿咱们去吃饭。”佩轩说：“咱们好好说说话吧。”文秀点点头，佩轩眼睛盯着文秀，看着她那么漂亮，就想去搂着她吻她，甚至想进一步与她情色交融。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不能这样，就嘿嘿笑了两声。文秀用指头点着他的脸说：“哼！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啥。”佩轩嬉皮笑脸地说：“我想的啥？”文秀说：“你想要人家，又不敢，你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收敛住了。”佩轩装作恶狠狠的样子说：“我没有收敛住，现在就把你收拾了。”文秀不满地说：“你再给我恶狠狠的样子你就必须要了我，否则我就打你。”佩轩笑了，说：“看你纯粹是个赖娘们，以后有机会我得好好收拾你，看你还嚣张不嚣张。”文秀过来面对面坐在他腿上，脸贴住他的脸，撒娇说：“人家就是你的娘们，你越收拾人家，人家越想让你收拾。佩轩，我爱你。”佩轩紧紧搂着她说：“秀秀，你来了我好高兴。”佩轩想起来文秀说晚上有事，就问道：“你说晚上有事，有啥事？咱们赶快吃饭吧，吃完饭你去办事，我就回学校了。”文秀抢着说：“你不许回学校！你要陪着我。”佩轩认真地说：“文秀，在外面比不得家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男人女人只要不是夫妻，住在一起就是非法的，我在你这呆一会儿可以，千万不能住在这，明白吗？”文秀噘着嘴说：“那你也不能走的太早，要晚点走。”佩轩解释说：“晚点走当然可以，只是怕没车。” 这么一说，文秀眼睛里就噙满了泪花，佩轩忙掏她的手绢给她擦眼泪，一边说：“别哭啊！我有时间就来陪你，好不好？”文秀说：“人家也知道你忙，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眼泪就流下来了。人家在你面前就是好哭，你不许嫌弃人家。”佩轩紧紧搂着她，说：“你不在我面前哭在哪哭？我的老婆就应该在我面前哭，谁让你是我的老婆呢？”他看她不哭了，就打趣说：“我给你刷个大缸，让你哭一大缸泪，好不好？”文秀一听就恼火了，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咋这么坏呀？净气我。”说着，腾出来手就打佩轩。佩轩笑着说：“打男人的不是好女人。”文秀说：“我才不当好女人呢，都是让你欺负；我要欺负你，让你不老实。”两个人打情骂俏一会儿，文秀说：“该去吃饭了。”于是两个人就去招待所食堂吃饭去。
招待所的饭并不贵，他们俩打了饭菜，就在餐厅里慢慢吃，一边吃饭，文秀一边说：“晚上办公厅的裴秘书要来找我，我给李部长捎来一些土产，是曾叔叔让捎给李部长的，他们都把李部长叫李老头，呵呵。都是一些柿饼、熟红薯干、山楂干、干野菜、山菇之类的土产，当年李部长在遭难的时候在林县五七干校劳动改造，与曾叔叔在一起，曾叔叔对李部长尊敬又照顾，经常出去捎一些这样的小吃物给李部长打牙祭，有时候他们还偷偷喝洹水大曲。同样，还有一位廉老头也是这样，他们跟曾叔叔成了忘年交。别人都躲着廉老头和李老头两个‘走资派’，唯独曾叔叔悄悄照顾他们，当然，曾叔叔也不知道这两个老头以前是干什么的，只是觉得他俩岁数大了，还在这里遭罪，心里很同情他们。谁知道后来他们走了以后，李老头成为冶金部的副部长，后来主持部里工作，又成为部长；廉老头成了河南的省委常务书记。后来廉书记找到了曾叔叔，又一起跟他喝洹水大曲。听爸爸说，那时候曾叔叔在县里当革委会副主任，后来就到地区当组织部副部长、人事局长，再就是组织部长，没多久就被冶金部选中担任冶金公司筹建部负责人。所以，我来北京，曾叔叔就让我给李部长捎了这些土产。我上午向马主任汇报了，他说晚上天黑以后让裴秘书找我，我就只能在招待所等了。”佩轩边想边说：“你不是认识李部长吗？”文秀说：“是，我给他们领导的餐桌上当过服务员，当然认得李部长了，也许李部长还记得我，因为他还问我是哪里人，跟我开玩笑，让我喝酒，等等。所以我觉得他可能还记得我。”佩轩说：“万一让你去李部长家里，你有准备吗？”文秀说：“我需要准备啥？给他捎的土产带上不就行了？别的还需要啥？”佩轩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需要准备啥，只是我觉得有备无患。对了，如果他家里有小孩，你兜里装上几块糖，当然是好糖，最好是巧克力。”文秀惊讶地说：“哎呀，你说得对！佩轩，你想的太周到了！我咋没有想到呢？不能忽略这些小事。”佩轩接着说：“吃过饭以后，我就不去你的房间了，免得被别人看见不好看，我就在楼下看你房间的灯，连续开了关，关了开，那么我就上去；如果是一直开着或关着，我就在下面等着。好不好？”文秀点点头说：“好，你的心眼真多。”佩轩嘿嘿笑了几声。
他们吃完饭以后，佩轩就在楼下转悠，文秀就在招待所的小卖部里买了半斤巧克力，回到房间里，等着来找她的人。
七点半的时候，有人敲门，文秀马上开门，来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他客气地说：“你是韩文秀同志吗？”文秀微笑着回答：“我是韩文秀，您是裴秘书吗？”来人说：“我是裴延晋，马主任让我来找你。是这样的，马主任向李部长汇报了情况，李部长知道是你来了，很高兴，让我带你去家里见见李部长。咱们现在就去，可以吗？”文秀爽快地回答：“可以。”她把装着土产的袋子提起来，背上自己的小包，就跟着裴秘书从房间出来。裴秘书伸手把她提的袋子抢了过去，笑着说：“我来拿，一会儿再给你。”到了家属院门口，裴秘书把袋子交给文秀，到门卫那里去提出来两箱酒，对文秀说：“小韩，跟着我走吧。”文秀说：“好的。”她一看，裴秘书提的酒是洹水大曲，就笑了。这是公司提前发过来的，马主任安排去一块送给李部长。到了李部长家门口，裴秘书敲门，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是李部长夫人，裴秘书说：“阿姨好！”阿姨笑着说：“快进来。”李部长在屋里说：“小裴、小韩，快进来。”裴秘书和文秀都进到屋里。文秀给李部长和阿姨鞠躬，说：“李部长好！阿姨好！”李部长笑着说：“小韩，快坐。咱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随便一点。”小裴、文秀都坐下，李部长说：“看见小韩很高兴！你这个小姑娘好了不起，哈哈。我都听说了，你是地区的劳动模范，不容易啊。我听你曾叔叔说过，他最困难的时候，你爸爸帮他和许多同学渡过难关，积德成山，大德之人啊，真是患难见真情。当年我在林县五七干校的时候，人们都远离我们这些挨批斗的人，只有小曾一直悄悄关照我们，难得。他还记得那会我喜欢吃的小吃物，专门让你给捎过来，麻烦你了。”文秀说：“您太客气了，一点不麻烦。看到您和阿姨身体好，精神好，我心里好高兴。”阿姨问了文秀的爸爸妈妈的情况，文秀一一说了家里的情况，李部长说：“你爸妈真是有福气啊，三个孩子都这么优秀，也是他们言传身教的结果，也是善有善报的典型。替我向他们问好。”文秀恭敬地说：“我替爸妈谢谢李部长！”
这时候李部长的七、八岁的孙子和三、四岁的孙女从房间里出来，文秀过去拉着小孙女的手，从小包里拿出来巧克力塞到她手里，说：“宝贝，拿好。”又拿出来好几块塞到李部长小孙子的手里，小孙子说：“谢谢阿姨！”小孙女也说：“谢谢阿姨。”李部长的儿媳、儿子从房间里出来对文秀表示感谢，文秀说：“大哥、大嫂太客气了。”他们一见文秀就知道她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孩，不由得就夸她漂亮、懂事。文秀谦虚地说：“谢谢嫂子夸奖，不过我一点不好看，从农村出来，土里土气的。”李部长说：“小韩好聪明，那次你们公司挂牌，那么多人问你问题，你对答如流，康副总理对你都赞不绝口，就因为你把大家哄得高兴，大家争相买酒，现在酒都喝完了，他们还想要，哈哈。”文秀说：“都是您帮我卖的，您带头一买，那么多单位跟着买，全是您的功劳。”李部长说：“那是你小韩的功劳，可不是我老头的功劳，再说那酒确实好喝。你曾叔叔每次来都给我带这酒来，盛情难却啊。小韩，我听说你当了这洹水大曲的形象代言人，我要好好帮你一把，给你多卖点酒。哈哈。”文秀急忙说：“不要，不要，您那么大的领导，还去帮我卖酒，可不能这样难为您。我不是酒厂的人，卖多卖少无所谓的，您千万不要帮我这个忙。”李部长笑着说：“小韩，没事的，我不说什么，马主任就帮了，你放心吧，我一点不为难。你这酒物美价廉，谁买谁占便宜，他们何乐而不为呢？”裴秘书也笑着说：“没事，部长您不用吭声，我也给咱们部里部属单位悄悄说一声，就可以要不少了，哈哈。”文秀高兴得心花怒放，不过她显得不好意思的样子，说：“谢谢李部长，谢谢裴秘书！”裴秘书说：“不用谢，我们就是说句话的事，再说这酒确实好喝，谁要了谁占便宜。”文秀抱着李部长的小孙女，小孙女依偎在文秀的怀里，很高兴，她妈妈来要抱走她，她不肯，说：“我要阿姨抱，不要妈妈抱。”文秀说：“宝贝，你跟着阿姨走吧？”小孙女说：“好，我喜欢阿姨。”说得大家都笑了。文秀说：“李部长、阿姨，我该走了。谢谢您二老！”李部长和阿姨都说：“再坐一会儿，没事。”文秀说：“谢谢您二老的盛情，我有个同学晚上要来找我，我该走了。谢谢李部长！谢谢阿姨！”李部长见留不住她，只好放她走，阿姨把袋子给她，里面装的满满的，阿姨说：“都是北京的糕点，小韩你拿回去给你爸妈尝一尝。”文秀推脱不掉，只好收下，向阿姨鞠躬说：“谢谢阿姨！”这样文秀和裴秘书与李部长一家告别，李部长一家人送出门，文秀挡住他们不让送，说：“请您留步。”告别了李部长，文秀和裴秘书回招待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