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佩轩钻在书里，聚精会神地看书、思考，都九点半的时候，素云悄悄过来拍他一下，说：“该走了。”他站起来随她走出教室，说：“这里的教室晚上不关门，还早呢，我想晚一会儿回去，需要补的内容太多了。你先回去吧。”素云问道：“你打算几点回去？”佩轩想了想说：“稍晚一点，十一点吧，感觉时间不够用啊。”素云有点赌气似地说：“好，我也晚点回去，你赶快去学习吧。”佩轩急忙说：“这不好吧？你不能回去太晚。”素云随口说：“没什么不好。”说着，就走回了教室。
佩轩也回到教室，又一头扎进书里，聚精会神地看书。他把一章内容看完以后，松口气，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一刻了，扭头看看素云，她摊着书，左手托着下巴，好像在思考问题。他决定回去，于是装好书包，轻轻走到素云旁边，轻轻碰她一下，轻声说：“走吧？”素云一看是他，没说话，把书装进书包里，背起书包就随佩轩走出教室。
一出教室，素云就说：“你不是说要十一点才回去吗？”佩轩认真地说：“太晚了，该回去了。”其实佩轩是看到素云赌气似地要陪他，是关心他，担心他熬夜。他则想着素云是个女生，回去太晚了会被认为处在热恋之中，这样影响不一定好。两人走到要分开各回宿舍的地方，素云试探着说：“明天我不去找你了，咱们都去刚才的教室吧？”佩轩坦率地说：“好，我送你回去吧？你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你，好不好？”素云知道佩轩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俩在一起，其实也是为素云着想。可是她故意打岔说：“嗯，你不和我一块走，能算送我吗？”佩轩憨厚地笑了笑，没说什么，素云笑着说：“我逗你呢，我明白你的意思，就这样吧。”说着就在前面走了，佩轩隔了二十多米跟着，素云到了女生宿舍楼门口，转身看着佩轩，佩轩停住脚步，也看着素云，两个人都不敢挥手，怕别人看见传出闲话。然后素云回宿舍，佩轩也转身回自己的宿舍。
回到宿舍，小刘打趣说：“老酆，怎么回来这么晚啊？跟哪个女朋友谈情说爱去了？”佩轩苦笑着说：“俺去恶补功课了，哪有女朋友啊？”老马不以为然地说：“得了，佩轩，谁不知道今天两个女生找你，你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你说说，你怎么同时把两个女朋友哄得服服帖帖的？”佩轩摇摇头说：“我再说一遍，那不是我的女朋友。那只不过是同学而已。”一直没有说话的文祥指责道：“老酆，人家白小洁已经第二次来找你了，你看不出来吗？我劝你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人家是个好姑娘，配你绰绰有余，你还是不要妄自尊大吧。”佩轩解释说：“我知道人家配我绰绰有余，可是我配不上人家呀，门不当户不对，差别太大，强扭到一起，会伤害人家的。”小刘揭发他说：“老酆，人家东语系的那位师姐这学期找你许多次了，你否认不了吧？”佩轩坦率地说：“不错，这个师姐是找我好几次，可是，那是有别的事啊，与谈情说爱没有关系。人家那么漂亮的淑女，你们也不看看，我跟人家有共同之处没有。”黄德彪也说：“就是嘛，我看人家也不像是在跟老酆谈恋爱呢，她的气质好高贵，跟老酆在一起绝对不像那么回事。她眼界高的很呢。”老马帮腔说：“黄德彪说的不错，我隐隐约约听说，有一个东语系的女生，好像就是她吧，有两帮人为了她争风吃醋差点打起群架来，这样的女生肯定眼界高的很，佩轩是个明白人，不会对她有念想的。”没有回家的卢煜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忍不住说道：“老马、德彪，你们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凭什么老酆就不配跟东语系这位才女谈情说爱？我看老酆的见识和品行都是很好的呀，再说咱们也看见了，都是这位师姐来找老酆的，可不是老酆去找她呀。老酆不就是没那么帅、从农村出来的吗？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看人要看人的品行和见识嘛。我看老酆一点不差。”文祥也附和说：“不错，老酆不差。”小刘也附和说：“卢煜说的还真是这样，这位师姐条件无可挑剔，可是我见她好几次来找老酆，她就等在咱们楼门口，我本来以为她不是找老酆的，可是后来发现就是来找老酆的。再说，这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私事，咱们不方便多说。”佩轩摆摆手说：“感谢各位同学的厚爱，咱们不提这个事好不好？我解释一下，我跟白小洁是中学复读时候的同学，关系还算不错，但是不是男女朋友。至于沈素云师姐，不错，确实有几次找我，可是那都是有事来找我的，与谈情说爱没有任何关系，各位不要误会。以后咱们千万不要再提这事，这样有损人家女生的名声。我这个人身上缺点太多，欢迎大家批评，但是千万不要牵涉到别人。拜托了！”
于是大家都睡觉去了。
第二天下课的路上，卢煜推着车子，佩轩、文祥、小刘一块回宿舍。文祥平和地说：“卢煜，你昨晚气呼呼的，不值得。”佩轩知道，卢煜是为他生气，所以他不能说不值得，那样就好像不领他们几个的情了。卢煜没好气地说：“我就看不惯他们狗眼看人低的那嘴脸，操，看着老酆有漂亮的女生找，就心里不舒服，啥心态？啥人？”小刘打趣说：“老酆，你争口气呗，把那个漂亮的师姐搞到手，也给咱们长长脸，好不好？”佩轩苦笑着说：“别胡说！你们一个个又帅又有才气，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你们去追，好不好？”文祥认真地说：“老酆你说说，到底你跟白小洁和沈素云怎么回事？”佩轩坦率地说：“我说过多少遍了，白小洁是我复读时候的同学，沈素云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白小洁是来北京旅游的，找我陪两天；沈素云找我是谈别的事的，你们想多了。”卢煜不以为然地说：“老酆，我不想揭发你啊，我看得出来，沈素云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你给我们老实坦白。你如果不说实话，我们可是到处造你的谣言，让你不得安生。”佩轩质问道：“我咋得罪你们了？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再说我有什么谣可以造？我没干啥坏事啊。”小刘调皮地说：“你干没干坏事不重要，我们说你干了就是干了，你狡辩也没用。哈哈哈。”佩轩装作忿忿的样子说：“你们仨给我捣蛋吧，不为我讨还公道，反而欺负我，算什么能耐？”卢煜不怀好意地说：“我们就到处说你和沈素云搞成对象了，看你听不听话。不过这也许是真的，不是造谣。”佩轩冷冷地说：“你们打住吧，别伤害人家无辜的女生啊。你们想让人家名誉扫地吗？太缺德了。不许这么做啊。你们想想，我这个丑八怪，又是个穷光蛋，土得掉渣；人家高贵典雅，端庄漂亮。你们硬说她和我处对象，不是恶心人家吗？不是让人家名誉扫地吗？”卢煜指着佩轩说：“看看，你怕了吧？戳到你的痛处了吧？就得这样。”佩轩恳切地说：“你们的情我领了，不过你们跟黄德彪那样的人去计较，值得吗？不管别人说什么，怎么看，我该做什么做什么，依然我行我素，何必让人家牵着鼻子转呢？犯不上。”小刘不忿地说：“什么犯不上？犯得上。就是你不争气，如果你真的搞个对象给他们看看，也出一口恶气。”佩轩争辩说：“得，得，得，我搞对象是为了出口恶气，小刘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呀？你那么帅，你去搞个对象，让我解解气，好不好？”他这一说，几个人都大笑起来。佩轩正经说：“好了，不要生气了，感谢兄弟们的深情厚谊！今天晚饭我请客，好不好？不过，有个条件，不许乱说，谁乱说大家喝酒的时候他不许喝酒。”一听请客，三个人都鼓起掌来。
下午下课以后，他们四人及早就回到了宿舍，佩轩试探着说：“咱们一个宿舍的同学，就咱们四个人出去吃饭，不好看吧？是不是叫上他们三个，咱们一块去？”他这么一说，其余三人都反对，文祥解释说：“你这个人太善良，但是善良不是面面俱到，你的条件并不好，可是你叫上大家一块吃饭，老马条件比你好，他该不该请大家一下呢？老刘条件不好，你请了让他尴尬。还有黄德彪，他带来的奶糖都不舍得给大家吃一块，你对他慷慨是想感动他吗？那恐怕是徒劳的。”卢煜点头说：“文祥说得对，是这个道理。”小刘劝解说：“老酆，你这个老好人想法就不对。”佩轩只好说：“好，听大家的，一会儿咱们就走。”
他们四人从宿舍出来，从小南门走出校门，找到一家不大的饭馆，进去点了两荤两素四个菜，每人一扎生啤，四人碰杯，喝一口，都说：“好爽！”四人边说边喝，热热闹闹。本来四人都不是很外向的性格，可是凑到一块，话就多起来了，有说不完的话。他们正喝到兴头上的时候，海大涛带着几个人进来了，他看见了佩轩，就急忙过来打招呼：“佩轩师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佩轩客气地说：“我们刚来一会儿，海师兄也来了？”海大涛笑着说：“我们几个来聊聊天。”佩轩于是把海大涛介绍给卢煜他们。过了一会儿，海大涛拿了一瓶白酒和几个酒杯，来给佩轩他们几个人敬酒，佩轩连忙站起来说:“不敢当，哪能劳驾师兄给我们敬酒呢？”海大涛说：“师弟不必客气。”每人给倒三杯，佩轩只好喝了。接着，又分别给卢煜、文祥、小刘倒三杯酒，他们三位也只好喝了。谁知道，海大涛那边另外三个人也分别来敬酒，结果佩轩他们应接不暇，白酒、啤酒混着喝，一会儿就喝晕了，只有佩轩没事。佩轩想，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于是又朝柜台要了一大扎生啤，拿了几个玻璃杯去了海大涛的桌上，依次给海大涛等几位师兄敬酒，每人两杯生啤，第一杯被敬着先喝了，第二杯碰杯再喝。这样下来，佩轩敬了一圈酒，一大扎生啤正好倒完。 佩轩让卢煜他们也去敬酒，他们说喝晕了，去不了了，只好作罢。佩轩他们喝完酒以后就吃饭，吃完饭又特意向海大涛他们告别，然后回到学校。
小刘、卢煜、文祥他们因为白酒和生啤混着喝有点晕乎乎的，回到宿舍就歪到床上睡觉了。佩轩感觉没事，就背起书包去了昨晚去的教室，到了教室，他扫了一眼，没看见素云。他放下书包就开始复习和预习功课，然后看书。看书累了，就闭目养神。他睁开眼睛又要看书的时候，有人碰他一下，他一看是素云，就跟着她走出教室。素云问他：“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来这么晚？”佩轩反问：“我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没看到你啊。”素云不满地说：“你啥眼神啊？我明明就在教室里，你偏偏就看不见。你不是眼里没我，而是心里没我。”佩轩解释说：“我们几个去外面吃饭了，喝多了，他们仨去睡觉了，我来了。”素云问道：“你们谁有喜事？谁请客啊？”佩轩摇摇头说：“我请客，我欠他们一顿酒。卢煜介绍我去当家庭辅导老师，我一直没请他们，昨天他们为我抱不平，我就顺便请了他们。谁知道遇到海大涛也去吃饭，他们拿着白酒来敬酒，我们喝的是啤酒，结果我们就晕了。我想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就拿上啤酒去敬海师兄他们酒，灌了他们一圈，哈哈。不过他们几个能喝，没事。”素云指着他说：“你啊，一肚子坏主意。”他笑着没反驳。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就回到教室学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