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察觉到顾堇之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只顺从地哎了一声，就拉着她快步进屋。
屋子里的陈设装饰都是崭新的。
顾振嵘偏好复古装修，但也喜新厌旧，是那种家具只要他觉得不顺眼就要换掉的人，即使原来的家具也是价值不菲。
客厅中央摆着顾振嵘刚换的意式沙发，深灰色的皮质。茶几也是一套从国外空运回来的。
顾堇之大喇喇的往上一坐，触手生温
她不禁感慨“这老爷子倒是挺会享受”
陈妈笑着点头“可不是，这个沙发可是老爷定了半个月才买到手的，这不也就比你早几天到家”
顾堇之撇了撇嘴，即使外面风言风语，传着顾家要被赵行俭折腾的喘不过气，即使手下的业务一个一个被赵行俭吃掉，都不能阻止顾振嵘满足自己的爱好。他还是那么闲散恣意。
她觉得自己的担心相当多余。
陈妈给顾堇之切了一盘水果让她吃着坐着，自己钻进厨房开始忙活起来，好在冰箱里食材丰富，顾堇之爱吃的那几样都有现成的。
顾堇之端着那盘水果，在主屋里逛着。
五年没有回来过一次，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墙上的画，展柜里的瓷器。角落里尚未绽放的君子兰······
又是那么熟悉
木质复古的旋转楼梯，保姆陈妈，保安江叔叔，还有院子的那两间小屋，地下的训练室
这里有她的痕迹，好像还掺杂着一些属于赵行俭的气息。
顾堇之觉得鼻腔酸胀，似乎是被一股味道充斥着，那股味道一直从鼻腔顺着气管钻到心脏，麻痹神经。
······
顾振嵘晚上才从公司回来
车子还没进家就听保安说大小姐回来了。
顾振嵘瞳孔颤抖，觉得惊喜，下午跟赵行俭的谈话并不愉快，他说的那些威胁话语至今还萦绕在顾振嵘耳畔。
说要报复的人，此刻又怎么会轻易放她回来。
顾振嵘想着，脚步也提了速，李繁紧紧跟在后面。
顾振嵘此刻觉得房子大也是没什么好处的，在主屋里转了又转才在餐厅看见顾堇之
五年没见面的女儿，穿着一身休闲装，坐在餐桌边悠闲的喝着汤，听见他的动静，只是懒懒的掀了掀眼皮，看他一眼
戏谑道“哟，顾老板挣钱回来了？”
瘦了，白了，也更漂亮了。说话还是一直的夹枪带棒。
顾振嵘心怦怦跳，似乎是不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
顾堇之放下汤勺又喊一声
“李叔好！”
“哎，堇之回来了”李繁应着，也露出一个笑。
顾振嵘仍站着，眼圈却红了几分嗔怪道“你这丫头，见到爸爸就是这样的态度？”
顾堇之挑眉，站起来，缓缓走到他面前，个头还矮顾振嵘一截，张开手一下抱住他
“我的好爸爸，堇之可是非常想念您的啊”
顾振嵘白了个眼，拍她的头顶“贫嘴”
顾堇之贼贼的笑，陈妈端一道菜上桌，不禁抹了抹眼泪，李繁站在一边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餐桌上，陈妈做了一桌子顾堇之爱吃的，一道接一道的往上端，顾振嵘洗好手出来酸溜溜的感慨
“陈妈这就差把满汉全席做出来了呀！”
陈妈端上最后一道菜略微失落“您以为我不想啊，这不是堇之回来的突然，没有时间准备嘛”
顾振嵘怔了怔，忙不迭的点头说“行行行，这个家里还是堇之面子最大”
顾堇之在一边仰头笑。
顾振嵘招呼陈妈和李繁一起坐下吃，两个人默契的拒绝
“得了吧，不打扰您父女两叙旧，我和小李在厨房吃 ，有事叫我们哈”
顾振嵘也没强求。顺势坐在顾堇之的对面。
顾堇之看着一桌子熟悉的中国菜，胃口别提多好了，在旧金山五年，吃的都是沙拉牛排汉堡，偶尔去个中国餐厅也不是那个味。
很多时候做梦都想吃陈妈做的饭菜。
顾振嵘给自己倒了杯酒还客气的问她
“要不要来一杯？”
顾堇之嘴里嚼着一块白斩鸡，摇了摇头。
“您老收藏的那些酒我是无福消受的”
顾振嵘给自己满上还顺道打趣她“这几年在旧金山没练练酒量？那边的夜生活听说可是丰富的很啊”
顾堇之白他一眼“您要是喜欢，可以自己过去住上几年”
顾振嵘啧一声，觉得没面子“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顾堇之撇了撇嘴，钟情于面前的菜肴。
顾振嵘半杯酒下肚，终于想起来跟对面的女儿来聊聊家常
“你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我好安排人去接你，现在搞的被他碰上了”
顾堇之咀嚼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无所谓的耸耸肩，抬眼瞥一眼顾振嵘
“你还好意思说我，那公司出了那么严重的情况，你怎么不告诉我？你难不成一心就准备把我放在旧金山到老死吗？”
顾振嵘被质问的后背一惊，看她的眼神都晦暗不少。父女两对峙着，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我还没老到需要你来管这些琐碎的事情”
言下之意，是一切事情都是顾堇之的自作多情。
顾堇之轻笑一声“那我不管您，我只是单纯的想回国看看行吗？我想念陈妈做的饭菜了行吗？”
顾振嵘觉得她在国外的这几年还没学会怎么沉稳性子，说起话做起事来还是一意孤行
“我在想办法送你出国”
顾堇之怔住，茫然的看向顾振嵘
“我才刚回来！！！”
“你多待一天都很危险，你觉得那小子现在能轻易放过你？”
顾堇之哼一声，不自觉的想到赵行俭那张冷漠薄情又嚣张的脸，咽了咽口水，强装不屑“我也不怕他！”
顾振嵘看破不说破，径直说
“那小子这几年得了贵人的帮助，混的实在也是好，大刀阔斧的下手也果断，倒是也让人佩服”
顾堇之眨了眨眼，狡黠的挤眼
“听您话里的意思，您倒是还欣赏起来他了？”
顾堇之咬一块虾肉“是不是还挺后悔当初非要拆散咱俩的？”
顾振嵘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瞪一眼顾堇之，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似乎是触到了顾振嵘的逆鳞，他看了她良久，嘴唇翕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狠狠灌了一大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