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前，北极某处。
伏弦亲自抱着肖墨来到这里，估算着自己差不多达到地点之后，她一拳轰开冰盖。
冰盖之下露出了地堡大门。
“我们到家了。”伏弦看向肖墨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站在门前。
她将肖墨按在大门前接受扫描，半秒钟之后，沉重大门向两侧打开，大门上厚重的冰盖也随之掉落。
“身份信息已确认，欢迎回家。”提示音响起，是肖墨很熟悉的系统声音。
用肖墨作为开门钥匙进入建筑之后，伏弦按照记忆将肖墨放置在此处唯一的居住区，随后就消失在建筑里。
整个建筑隐藏在北极冰盖之下，且以其为中心周围十公里范围内有着严重的电磁干扰，直升机之类的载具无法通行，一旦进入此范围内，也无法使用电子设备。
不仅如此，终年不断的暴风雪也为探索此处增加了巨大难度。
“检测到致命伤害，开始修复。”房间内再一次响起提示音。
半天之后，肖墨虚弱地醒来，整个人直接从床上弹起，伸手按向心口位置。
他记得自己被伏弦一拳打穿，之后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随后快速观察周围环境。
显然他又没死，可眼下这又是在哪里？
“你的状态恢复了多少？”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脑海当中响起，肖墨被吓了一跳。
“我好像也没离开多久吧，这就不习惯有个人在你脑子里说话了？”
“你不是已经消失了吗？”肖墨心里又惊又喜。
他的系统，伏弦的半身回来了。
只是好像和以前又不太一样。
“的确是这样，准确来说我已经失去了离开这里的能力。”系统向肖墨解释道。
如果肖墨现在离开这处基地，她会立刻从肖墨意识当中消失。
“本来我也不能算个活人。”系统补充道。
“这样说你可能没什么实际的感受，跟着我的指引走吧。”
随后房间门打开，肖墨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跟随引导走了出去。
建筑里四处可见超越时代的技术，肖墨从走廊经过的时候，墙上哨戒炮发出的红光让他心惊。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现在真有点云里雾里了。
他大概知道系统与伏弦是一体两面，作为身与心两个部分存在，可那些任务，那些奖励，惩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运行的？
这不是个平行世界吗？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肖墨跟随系统的开门一直往前走，很快就从居住区来到整个基地的核心。
在基地最中心，也是最下层，肖墨看到了一个散发蓝光的巨大圆球。
“那是世界引擎，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不过在很久以前它的工作就已经完成，现在处于睡眠状态。”系统解释道。
“那你带我来这里是？”肖墨隔着巨大的玻璃幕墙看向世界引擎。
“我在那里面。”
“……”
“别太慌张，我带你来这里不是让你做什么。”她知道肖墨心里有很多疑问，来这里是为了给肖墨解惑的。
“去那边的控制室，那里有一切问题的答案。”
按照指引肖墨进入控制室，坐在椅子上。
“现在开始播放记录留存。”
提示音响起，肖墨面前的全息投影开始播放记录。
“今天是世界引擎第一次尝试运转，作为核心的克隆体意识已经植入完成，准备点火。”
随着视频记录中的伏弦按下按钮，世界引擎开始运转。
开始的几秒一切都很稳定，可很快整个世界引擎就散发出骇人的红光，伏弦面前开始不停弹出报错，系统直接终止运转。
懊恼的伏弦一拳砸在桌面上，又失败了。
“一开始世界引擎使用的是我自身克隆体的意识作为核心，数千次的尝试调整之后我发现不管怎么做，克隆体的意识都会在引擎运转开始之后迅速衰变崩溃。”系统向肖墨解释道。
“所以你做了什么？”肖墨眉头拧紧。
“自我上载。”
伏弦将自己的意识上载到世界引擎，并将身体保存在休眠仓里，打算在找到肖墨之后重新让意识回到身体。
“世界引擎完成构建之后在第一个千年世界已经完全稳定，所以我关闭了世界引擎，让它作为一个搜寻器，寻找与你相关的线索。”系统解释道。
“我有个问题，比如我两百年前与徐玄纪褚云织的事情，这段联系是真的吗？”
“是真的，你所有的身份之间都有微妙的联系，如果你与这个世界的各方面联系不够紧密，会被世界引擎反噬，也就是所谓的任务失败。”
听到这样的解释，肖墨大概明白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后面又会出现身体脱离控制的事情？”随即他问起作为半身存在的伏弦的事情。
“我计算了所有的可能，自以为做好了全盘计划，只是没想到最大的漏洞是我自己。”
原本意识上载之后身体应该以无主的状态进入沉睡，静待意识的回归。
可世界引擎停止运转之后的第二个千年内，伏弦的身体慢慢产生了全新的意识，并在最终打破休眠舱。
刚刚离开休眠舱的她像个新生儿，好奇且恐惧。
身体失去了控制，这对伏弦自己来说是个巨大的麻烦。
稍加考虑之后，她制定了新的计划，她开始向自己的身体解释这一切的经过来由，并用备份记忆让自己的身体了解到前因后果。
之后她明确了分工，意识作为引擎核心，继续扮演系统的角色，寻找肖墨。
而身体行走在世间，确保世界不会被毁灭，也不会有人找到北极冰盖下的基地。
这样的安排很好，可她忽略了时间对人意志力的侵蚀。
那种悠久的寂寞痛苦她可以忍耐，可行走在世间的半身却会被慢慢侵蚀。
尤其是在前几个千年她们寻找肖墨都无果的情况之下，那种无力感让行走在世间的伏弦慢慢变了。
于是从第三个千年开始，意识与身体彻底分割成两个部分。
身体在外面破坏意识的计划，直到眼前这位的出现。
肖墨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并不知道，系统还是骗了他。
救活肖墨一次之后，她已经完全和世界引擎融为一体，技术上没有剥离的可能。
她是真的无法再作为一个人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