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肖为先却不接高育良的话，反而指着茶杯。
“呵呵高教授，好不容易来一趟，先喝茶。”
“这可是好茶，我特意托朋友从外地带过来的，第一茬明前茶。”
高育良只得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嗯，真不错，确实是好茶。”
“好茶吧，哈哈。”肖为先笑了起来，“高教授，喜欢喝一会儿给你带点回去。”
“不不。”高育良赶紧放下茶杯推辞道：
“肖社长，我看你也挺忙的，咱们还是聊聊我这小说的事儿吧。”
“噢，小说啊。”肖为先放下茶杯，一副想不起来的模样：“我记得你说你的小说是什么题材来着？”
高育良赶紧说道：“历史类题材。”
说着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手稿。
“肖社长可以先看看。”
肖为先扫了一眼面前的稿子，“呵呵稿子我就不看了，高教授写的肯定错不了。”
高育良看了看孙连城说道：“确切的说是我跟我这位学生一起写的。”
“噢，有才，有才。”肖为先冲孙连城竖起大拇指。
孙连城微笑着点头，“肖社长过奖了。”
高育良问道：“肖社长，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忙出版。”
听到这话，肖为先面露难色，“高教授啊，你不了解现在的市场吧？”
“孙连城是年轻人，他应该知道，现在市场上都是什么武侠、言情。”
“这种历史类题材，恐怕不太受欢迎啊。”
高育良和孙连城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而且高育良也不在乎卖的好不好。
只希望能把书出版出来。
高育良赶紧说道：“肖社长说的我们都知道，说实话出这本书我也不为赚钱。”
听到这话，肖微笑又笑了起来。
“高教授，不为赚钱你费这劲干啥。现在是市场经济，干啥都为赚钱嘛。”
“就拿我这个出版社来说吧，如果不赚钱我拿什么给国家缴税？拿什么给员工发工资，你说是不是。”
高育良和孙连城都是聪明人，已经听出肖为先话里的意思。
像这种不可能赚钱的历史类题材，他是不会出版的。
高育良自然也听出来了肖为先的意思，对此他也早就预料到了。
之所以他今天还会过来见肖为先，是因为他还有一个打算。
“肖社长，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自费出版。”
“自费出版？”听到高育良这么说，孙连城还是惊讶了一下。
没想到高育良这么喜欢这本书，居然想要自费出版。
孙连城知道他工资不高，自费出版可能要花不少钱。
听到这话的肖为先笑了，“高老师，你想自费出版？”
高育良点点头，“对，挂在第一出版社名下，出版费用我自己出。”
高育良已经想好了，大不了从积蓄里拿钱出来。
自费出版先印个几千册，想必也花不了太多的钱。
肖为先笑着说道：“高老师，你是不懂我们出版社的行规”
“自费出版不是不可以，前几天就有个富商，想自费出版他自己的自传，花了二十万。”
“二十万？”听到这个数字，高育良张大了嘴巴。
“肖社长，自费出版怎么还能花这么多钱？”
“是不是他印的数量太多？”
二十万，对于高育良来说算是巨款了，他肯定是拿不出来。
肖为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印刷费其实没几个钱，真正值钱的是书号。”
“书号知道吧？就跟人的身份证号一样，每年上边给我们出版社的书号数量，他是有限的。”
“每一个书号的发放，那可都是经过开会研究才能决定的。”
解释到这儿，孙连城听懂了。
一本书对应着一本书号，取得书号的书才不算非法出版。
而书号的数量又是有限的。
为了挣钱，出版社自然会选择发行一些畅销书。
话说到这儿，高育良也不得不放弃自费出版的想法。
二十万，他一个月工资只有一千多的老师，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于是高育良收起稿子说道：“肖社长，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说着就要站起来。
肖为先却拦住高育良，“等等高老师，我话还没说完。”
高育良无奈的笑了笑，“肖社长，我不了解你们出版界的规矩，让你见笑了。”
“二十万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天文数字。”
“连城，我们就打扰肖社长了。”
肖为先强拉着高育良坐下，“高老师你让我把话说完嘛。”
“二十万那是对外价，咱们这关系，我能问你要那么多吗？”
接着，肖为先把头凑到高育良面前，小声说道：
“这个数，怎么样？”
高育良看到肖为先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万？”
肖为先点点头。
二十万一下子降到三万？
一旁的孙连城一听，就觉的这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什么关系能铁成这样？这已经不能算骨折了，这简直是粉碎性骨折。
高育良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肖社长，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肖为先笑着拍了拍高育良的手，“高老师，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嘛。”
“我知道你写本书不容易，就当帮帮忙了。”
高育良听了顿时心头一热，难道这肖为先根本不像外边传的那样，笑里藏刀、唯利是图？
然而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肖为先再次说道：
“不过嘛高老师，这三万块钱你得打到一个私人账户上。”
一旁的孙连城一听这话，顿时心里一惊。
好家伙，果然有猫腻。
打到私人账户？
敢情这三万块钱，是肖为先要的好处费啊。
孙连城立马说道：“肖社长，你这话我没明白意思。”
“钱为什么不是打到出版社对公账户呢？”
肖为先用手点了点孙连城，“你看看，年轻人就是年轻人。”
“我这不是为了方便给你们操作嘛，打到公户我还怎么操作。”
尽管肖为先这么解释，但是高育良也瞬间明白了。
从一进来，这个肖为先就在不停的做铺垫。
铺垫到现在，狐狸尾巴算是漏出来了。
果然都传这个肖为先手狠心黑，看来一点不假。
什么书号值钱，什么都是为了出版社的效益。
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为了他个人利益。
而高育良虽然很想自己的书出版，可是他也不愿意为了出书去干行贿的事情。
高育良站起来说道：“肖社长，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肖为先一看高育良这么不上道，赶紧说道：“高老师，你这书是不会有出版社愿意出版的。”
“回头你要是在过来，那可不是这个价了。”
明目张胆的开口要价，高育良感觉十分恶心。
“连城，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