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还倒在地上发抖的赵魁，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再次对他投射了幻境，只不过这次是一个针对他个人的。
类似“恐惧投射”的改良版本，只不过不是投射恐怖的内容，而是由我编织一些温和的幻境。
赵魁的朦朦胧胧中，看到了有人轻轻触碰自己的太阳穴，随即似乎有柔和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得身上暖洋洋的。
先前那恐怖的场景似乎就像是被清泉浇灌的熔岩，瞬间平复下去。他眼中的疯狂和恐惧迅速褪去，只剩下巨大的疲惫和茫然，随即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而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无不露出一脸疑惑而震惊的表情。
有人小声嘀咕着：“这不科学吧……”
“谁说不是呢，但这大半年来，不科学的事还少吗？小点声……”
我站起身，无视周围敬畏到极点的目光，平静地看向白藏。
“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等他醒了，看他自己选择。”我淡淡地说。赵魁或许废了，他的精神受到巨大的冲击，就算醒来，估计也要缓上好久，再构不成威胁。留他一命，反而更能彰显“力量”与“仁慈”并存的神性。
白藏心领神会，立刻挥手：“阿龙，照副首领说的做！”
处理完赵魁，我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议事厅内每一个人的脸。十足的摆上谱。
“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的声音不算大，但也足够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些道：
“害怕，纳闷，不安……这都正常。末日来的突然，谁不是想好好过日子？”
“但总归得继续活着不是？”
“黑龙帮，将不再是苟延残喘的鼠穴。”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未来的力量继续道：“去他妈的末日！我们偏要在这里开辟出一条生路。兄弟们……我们每个人，都是英雄！”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第一个颤抖着单膝跪下的身影，是阿龙。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议事厅内，除了白藏，所有的帮众，无论之前心中有多少疑虑，此刻在那绝对的力量展示、那抚平失控的“神迹”、以及那番直指心灵、点燃微弱希望的宣言面前，都本能地选择了臣服。
他们无一朝着我的方向，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白藏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良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同样朝着我这边，心悦诚服地弯下了腰。
黑龙帮，你的强来了！
……
傍晚，黑龙帮据点内部。
我再次来到白藏办公室，履行我的承诺。
白藏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似乎亮了一下。
“你不是想知道怎样对抗失控的风险吗？”我自顾自的坐在他面前道。
白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等着我的下文。
“老实说，目前我没有完全能对抗失控的法子。”
听到我这样说，白藏没有流露出丝毫失望或愤怒，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静静地听着。
“感染污染源后，有些人变异成怪物，有些人直接死亡，而有些人则获得进化。关键在于个体精神力的差异——能否在污染冲击下守住‘自我’的核心。”我顿了顿，观察着他的反应。
“你应该已经经历过一次进化了，还记得那种感觉吗？濒临崩溃，理智与疯狂在悬崖边拉锯。”
听到这里，白藏的脸色微微一凝，仿佛瞬间又被拉回了那种冰冷刺骨、意识被无数混乱呓语撕扯的深渊边缘，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我微微前倾身子，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记住那样的感觉，在濒临失控中找到属于自己理智，记住自己是谁。”
“你的意思是，精神力就是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产生的类似‘意志’的东西？”白藏看着我，有些了然道。
“可以这么理解。”我肯定地点头，“强大的精神力并非天生，它是在污染与理智的剧烈碰撞中，在生死边缘的极限挣扎里，一点点磨砺出来的。它是源人本身就拥有的力量，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激发出来，而属于自己的力量才是抵抗污染的关键。”
我继续道：“当精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可以冒着风险去主动接触不同的污染源以获得不同方面的能力。”
“所以，”白藏的眼神锐利起来，仿佛捕捉到了关键，“你之前对赵魁用的……那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恐惧？”
“没错。”我坦然承认，“那不仅仅是惩罚或威慑。那是一种极致的‘压力测试’，一种人为制造的、可控的‘濒临失控’状态。”
“在那种被绝对恐惧支配、精神防线濒临破碎的瞬间，如果能凭借自身意志找到锚点，挣脱出来，他的精神力就会得到一次飞跃性的淬炼和增长。就像在火中取栗，过程痛苦万分，但成功后的收获巨大。只可惜……”我摇了摇头道：“他还差了些火候。”
白藏陷入了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办公室内只剩下窗外隐约的风声和这规律的叩击声。半晌，他抬起头，眼中燃烧起一种混合着野望与决绝的光芒。
“可控的……濒临失控……”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在品味其中的危险与机遇。“也就是说，你有办法制造这种……‘淬炼场’？”
“可以尝试。”我没有把话说满，“理论上，我的能力可以构建一个精神层面的‘高压舱’，让他们在安全的物理身体状态下，经历一场精神的生死磨砺。成功，精神力壮大，对污染的抵抗力显着增强，甚至可能引导出新的进化方向；失败……”
我顿了顿，继续开口：“轻则精神受创，需要长时间恢复。重则……意识崩溃，当场死亡，或者直接诱发现实中的畸变失控。风险与机遇并存。”
听完，白藏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手里的打火机都快被他盘冒烟了。
良久之后，他轻笑一声：“这听起来简直疯狂。”
“那么，就从我开始。”白藏站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