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下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又开始渗血，血随着海水染在刀上，此刻成了续命的燃料，我一路边逃边杀，解决了不少镜像复制品。
遗迹扭曲的通道仿佛无穷无尽。就在我感觉肺里的氧气快要耗尽，脑子因为失血和精神高度紧张而开始发晕，就在我快要力竭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
那不再是内部扭曲的建筑结构，而是相对正常的、通往外部水域的巨大拱门轮廓！虽然依旧被一层淡淡的、流动的虚幻屏障笼罩着，但那就是出口！
我一鼓作气地往前游，终于离开了遗迹。
外面是相对开阔、光线更幽暗的深海。
虽然身后还跟着几十个“我”，张着那空洞诡异的笑脸穷追不舍，但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遗迹外面没有那么多光滑的镜面和多面体，不会再复制出更多的“我”。
剩下的这些，虽然依旧有些棘手，但也还能解决。
然而不待我高兴，我忽然注意到另一件让我欲哭无泪的事。
刚刚那若隐若现的歌声此刻更加清晰了，水流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只见前方幽暗的水域中，伴随着那惑人歌声，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地浮现、游弋。
她们的上半身有着令人惊叹的曲线，覆盖着闪烁着珍珠光泽的细腻鳞片，长发如海藻般在水中飘散，面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朦胧而美丽，符合一切关于深海精灵的幻想——如果她们没张嘴的话……
就在我以为会看到樱桃小口或者贝齿轻启时，那些美丽的脸庞猛地张开嘴唇！
露出的不是想象中塞壬歌唱的画面，而是满口密密麻麻、如同鲨鱼般交错的、闪烁着森白寒光的獠牙！
它们巨大的口腔仿佛能直接吞下一个篮球，喉咙深处是令人心悸的黑暗！同时，它们原本朦胧的眼神瞬间变得赤红、疯狂，充满了对血肉赤裸裸的贪婪！
“我草——”
虽然见惯了变异的生物，也砍过不少，但这样的反差还是让我忍不住飙了一句国粹。
好在也正是这样骇人的场景让我本来被歌声牵引的神经回过神来。
看样子是刚刚在遗迹里和影子们打斗搞出来的动静惊动了这些
糟糕的是，这群“深海歌唱家”显然不是来开演唱会的。她们赤红的眼睛死死锁定在我身上——准确地说，是我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上！那惑人的歌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带着一种催促猎物献祭的疯狂韵律。
她们修长有力的鱼尾猛地一摆，如同离弦之箭，带动着水流，利爪闪烁着寒光，直直朝我扑来！速度奇快无比，而且配合着那精神污染的歌声，简直是物理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套餐！
我身后，残余的镜像复制品大军也追了出来，空洞的眼睛同样锁定了我。前有人鱼堵路，后有镜相索命，我夹在中间，伤口滋滋冒血。
情况看起来不太妙，好在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我双腿猛的一蹬，调动起力量，发动了“恐惧投射”。
果然，如我猜想的那样，人鱼是有灵智的变异体，有可能是末日前沿海的居民，恐惧投射对他们是有效的。
只不过镜像那边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但镜像嘛，遗迹里能复制，我也能复制，之所以在遗迹里不复制镜像是因为里面有未净化的伽利力量的残余，我不太确定在里面复制出来的东西到底能不能为我所用。
但现在已经不在遗迹里了，我复制出来的影子自然为我所用。
想到这里，我掏出镜片一连复制了好几个与我相同的影子混进影子大军中，然后操控其中一个对人鱼大军发起攻击。
果然，人鱼虽然有点灵智，但不多，当场就上当了，快速摆动着尾巴冲向那些镜像。
而我，自然是趁机逃之夭夭。
“镜面跳跃”回到之前设置的其中一个锚点。
离开水底后，我靠在一块岩石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持续的失血让我有些眩晕，我掏出油布包注射了一支针剂。
“嘶……”冰冷的药液注入体内，带来一阵短暂的刺痛，随即是更强烈的眩晕感。
我甩了甩头，又掏出压缩口粮囫囵的吃了几口，再次使用“镜子跳跃”回到据点。
身体刚一落地，剧烈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强烈眩晕感就如潮水般袭来，几乎瞬间将我淹没。
我闷哼一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没有软倒在地。
那道刀伤，在被冰冷的海水浸泡后，就连吗啡也压制不住，此刻也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灼痛，每一次剧烈喘气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痉挛。我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持续渗出，顺着潜水服往下淌。
我一把扯下面罩，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没有橡胶味的空气，冰冷的空气直接刺激着喉咙，带来刀割般的痛感。视线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胃里翻江倒海。
虽然进化后恢复能力有所提升，但血还是要止的，毕竟我现在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神，失血过多的话也还是会死的。
我咬着牙，一点点卸下身上沉重、且浸满海水的潜水装备。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口，痛得我眼前发黑，冷汗涔涔。
氧气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在寂静的通道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终于脱掉了碍事的外层装备，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同样被撕裂染血的衣服。我颤抖着解开临时勒紧伤口充当止血带的布条——那是从潜水服上撕下来的。布条被浸透的血液粘在皮肉上，撕开时带来的剧痛让我差点咬碎牙齿，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虽然我也可以将自己的疼痛感虚幻化，得到暂时的止痛效果，但真实的痛感更能让我确认自己的伤势，在没有完全保障的情况下，失去痛觉反而是危险的。
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狰狞无比。血液仍在缓慢地渗出，在皮肤上蜿蜒出猩红的痕迹。
我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朝着据点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