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奇本就动了这个念头,眉毛一扬,嘴角一扯,迟疑道:“这样不太好吧?江大人可是陛下点的使臣之首,我们也要问过他的意见才可以。”
“他都入宫为大楚皇帝炼药去了,天知道要练到猴年马月,末将有个主意——不如递个话到宫里,先看看咱们这位江大人如何说,总不能他在宫里快活,咱们在宫外苦等。”
“那苜蓿的事情不是谈妥了吗?献药本就是只与他有关的事,咱们先把好消息带回大齐,迅速推动此事进展,早些把白银带回大齐不好吗?”
心思本就被萧天洛整得浮动的桑奇终于动心,下定决心:“的确,想必陛下也乐于早些推进苜蓿之事,我这就找驿丞,询问下宫里的意思。”
萧天洛只是轻轻一撬,桑奇等人就不负重望,当天就往宫里递话,想要兵分两路,各自行事,此事传进皇帝耳中的,皇帝的闷笑声不绝,丁公公都怕皇帝笑得呛到自己。
“这个萧天洛啊,舍得下本钱,也是真能掺和,这就将他们分化了,这种局面倒是朕乐于见到的,去,派人给江大人传个话——他的同伴思乡心切,想要返朝了。”
丁公公的眼珠子一转,顺势道:“老奴稍稍推动一下?”
大家都是精明人,现在齐心要将这帮人一分为二,不仅仅是让江南失去保护,这其实是分化大齐的文臣与武臣,让他们的矛盾更激烈,涌上台面。
丁公公去了紫宸殿,将桑将军等人的请求转告后说道:“陛下也是觉得为难,留吧,待在宫外的使臣未免太被冷待,且这丹药不知道何时才能炼够数量,太遥遥无期。”
“所以着咱家来问问江大人的意思,是否要允桑将军等人先行离开,一来是将大楚的国书带回到大齐,二来是迅速推进苜蓿的交易。”
丁公公叹息道:“不怕江大人笑话,陛下一直为马场的马发愁,来自大齐自不用怀疑血统,但不知为何来了大楚就容易养得肥硕,倒是不利于提升骑兵实力。“
”大人这一来就替我们解决了心头疑惑,原是那草料的原因,老实说,陛下挺急的。”
江南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如今与相邻的王朝并未发生战争,大楚从未穷兵黩武不说,如今两朝交好的情况下仍旧重视骑兵发展,此等对手着实可怕。
他脸上堆起了笑容:“此事容臣想想再予以陛下回复,不知可否?”
“自然,咱家也是传递消息的,这本是贵使臣团的内务事,拿主意的也只能是江大人。”
丁公公懂得见好就收,并没有催得死紧,不算给了压力,笑模笑样的:“只是桑将军的提议让陛下觉得可行,毕竟咱们也是真急着拿到一批苜蓿做做对比。”
“两朝相隔遥远,这一来一去也要不少日程,所以……江大人好生想想吧,这炼药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对了,陛下还托咱家来问一问,这药服用后好似身体有劲,就是……”
“就是什么?”
“好像喝不了热水,事后总是更想喝点凉的。”
江南的眼底划过一抹惊喜之色,从容道:“这倒不是什么稀罕事,都是矿石,所以急热了些,请转告陛下——习惯成自然。”
丁公公在心里扯开个白眼,大骂起来,好你娘的一个习惯成自然,这是巴不得咱们陛下服药上瘾,要不是龙大夫事前知道这药的弊端,还不能给你们做这出戏了。
这帮人太小瞧他们的陛下,入嘴的东西那是千防万防,前面还有锦被花的惨烈,岂能不吃个教训,这大齐也算聪明,可惜前面有个倭国试过同样的招数。
不记吃,还能不记打?
江南听完后神情舒缓许多,嘴角快要溅出笑:“若还有什么不懂的,丁公公常来。”
“没有旁的事了,就这件事情请大人尽速给个回复,外面还等着呢,咱家就先告辞了。”
等出了紫霄宫,走出去好远,拐过一个拐角,丁公公才狠狠地啐了一口,去找皇帝去了。
紫霄宫里,江南终于放下心来:“喜凉水不喜热水,哈哈哈,没想到啊,说什么大楚明君也不过如此,看来千秋万代是每一个皇帝的梦想,只要上了年纪就想活得长长久久。”
“大人轻声些,这宫里可到处是他们的人。”一边的使臣立马阻止道:“路且长着呢。”
江南抚着下巴,他原本想着进宫以后找机会试探皇帝是否真的服用了药,这丁公公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坐实了结果,没人比他更清楚那药服用过的反应——惧热,喜凉。
如果没有试过,是不可能知道这药的,据他所知,大齐从未有人炼过此药,治理风寒的药物里也没有,他们这才商定了这个法子,弄出献药之举。
现在只是茶水,将来便是吸食上瘾,连厚实些的衣衫都不能穿,大楚怎么会要这样一个皇帝,这药只要皇帝服用了就好,他现在终于安心了!
至于桑奇想要先撤的想法,江南的脸沉了沉:“陛下着他们一同前来是为了保护我们,他们倒好,在宫外守不得寂寞就想先走为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江南深知道那帮人与他们不是一条心,但他们毕竟是文臣,虽然不算完全的手无缚鸡之力,但若失了桑奇等人,终究是少了一层保护。
“是啊,大人,有桑将军等人在还是安心些,他们想要撂摊子,可没这么容易的事。”
“依下官看,不如给大楚皇帝一个面子,就让林将军先带一部分人回去,推进苜蓿之事,至于桑将军嘛,自然是要留下来保护我们的安全,您说呢,大人。”
这个提议可以说是提到了江南的心坎上,桑奇想要走?休想!
在宫外等得心急如焚的桑奇在两日后终于得到了安排,除了他和一半的侍卫外,余下的人都能先行离开大楚,回去向大齐交差,与他们随行的还有内务府与马场的官员。
他们是去采购苜蓿的,与撤离的人一道赶赴大齐,再回来的时候就能带着苜蓿了。
折腾了一大场,桑奇发现自己成了唯一的受害人,那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扔了个杯子。
“狗娘养的,就把老子一个人撇下了?他姓江的真是打的好算盘,在两头都做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