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倾慈还念着要去探望朱明炽,晚间正好与萧天洛兵分两路,夜里,祝久儿与萧天洛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这条大街,待到前方便又背向相驰。
萧天洛早早地就通知了安王,去接应的时候发现安王世子也一并跟过来了。
“这小子跟着咱们一起过去,学学如何与人打交道,”安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如今这般德行,都没有姑娘愿意嫁他。”
这是戳到安王世子的肺管子了,幸好他现在还能压下火气,不与父亲掰扯。
他对萧天洛则和颜悦色多了:“萧大哥。”
安王直翻白眼,这哪是自己的儿子,送进侯府得了!
萧天洛差林通提前去定了一艘花船,还借用了安王的名义,拿到了不错的折扣,由此可以看出安王在那边的份量,属于贵宾级别了。
他们汇合后就去接桑奇等人,对方一共四人,都是武将,入宫的三人则全是文官,剩下的侍卫与下人等人羡慕无比地看着他们四人登上萧天洛的马车。
桑奇上车后抚了一把马车的内壁,咋舌道:“你这几年是越过越好了,这马车还用金丝楠,真是疯了,你这生意越做越大,还掺和朝廷的事做什么?”
“将军所言不对,这权大于过钱的道理,您比在下更明白。”
“倒也是,你就是富甲天下,皇帝一声令下,你也要将身家上交,不过你这身家比起大楚的皇商来说如何?”桑奇问道。
萧天洛哑然失笑,从前他就有自知之明,就自己的这点规模仅在都城有些名声,银子也只够让侯府上下与那帮私兵过上财务自由的日子,不像从前紧巴,更多地就没有了。
“不值得一提,皇商也是世袭的,财富几代积累,又与皇家的关系紧密,我这点身家只是足够自家人用,不怕几位笑话,今日租花船时还要讨价还价呢。”
桑奇是武将,就喜欢直来直去的风格,萧天洛这种不好面子不遮掩的性子他是极中意的。
“嗨,还是你们大楚会玩,咱们都城连条像样的河都没有,不要说游船了。”桑奇想到入宫的江南,突然就没有那么羡慕嫉妒:“进了宫可就寸步难行喽。”
“那是当然,不是在下说酸话,江大人入了宫就要活在侍卫们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要当心,要是有不妥当的那可不是丢命这么简单,两朝关系也会动荡。”
纵观史上的动荡,哪一桩不是有条导火索,甚至是一件小事就可引发战事。
这么一想,桑奇那点不忿就淡了许多,他们今日出行都是穿着便装,只是与萧天洛与大楚浑然天成的融合不同,他们几个还是透着几分异域风格。
就算衣衫都是大楚制式的,一眼就能瞧出不是本朝人,果然是非我族类,这味儿就不对。
夜色笼罩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登上了花船,这一掷千金可是让萧天洛肉疼,今日不从桑奇等人嘴里套出更多东西,这银子岂不是白花了。
所以桑奇等人登上船只就看到摆得满满当当的酒壶,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
“在下是喝过大齐酒的,比起大齐的烈酒,我们大楚的酒水显得平淡许多,所以只能靠量来比拼了。”萧天洛悄然示弱,果然,桑奇的眉毛都快要飞起来了。
“的确,大楚的酒温和了一些,不够辛辣,我们这些长在北邦的要御寒,酒不烈不够暖身子,久而久之就习惯了烈酒,太温和的喝不了,萧公子有心了!”
安王与萧天洛对个眼神,请他们入座,主宾各有位置,萧天洛一拍手,准备就绪的歌姬与舞姬悉数上场,舞乐一起,小菜一上,小酒一品,不过几巡桑奇就有些上头了。
大楚的女子婉约柔美,与这酒一样,味道是不同的。
几名武将看得眼睛都直了,端起酒杯迟迟不动,仿佛都忘记手中还有东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饮而尽,两眼珠子又继续盯着衣着清凉的舞姬们。
萧天洛看着看着,觉得这几个人的哈喇子都要淌出来了,他与安王交换眼神,两人端起酒杯直接离席,还顺便捞起了酒壶,直接坐到他们中间劝酒。
安王世子算是个局外人,其实看得很清楚,刚才萧天洛就故意暗示这酒不够浓烈,不如大齐的酒,让这帮人好生得意。
因着萧天洛灌输的这先入为主的观念,这帮人对酒根本没有提防,不说父王与萧天洛敬的了,他们自己为自己倒酒,一杯接着一杯,根本不知道节制。
现在眼看着个个眼睛发红,那美色再一熏,曲儿一弹,几个人都如飞上云霄,美死了。
大楚都城的夜景堪称一绝,尤其入了夜,河道两边的灯火在夜色中尤其好看,各府衙为了美化环境,夜间都在河道边上挂上了灯笼,形色各样。
坐在河上的船上听着岸上的人声,既能感受烟火气,又能在河上自由淌游,享受美人环绕,这种感受谁不爱呀,安王世子都有些理解从前的父亲了,为何如此喜欢花船游河。
今日包的这一艘可是不少银子啊,安王世子算了下账都觉得心疼。
这一边,萧天洛揽着桑奇的肩膀与他碰杯,这一碰,桑奇又喝干了一杯,这下子是真上头了,萧天洛的脑袋在他眼里都变得模糊:“萧天洛,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吧?”
“那是当然,现在仍记得与桑将军在紫宸殿里较量的情景,那时候在下刚进入侯府不久。”萧天洛眯了眯眼:“一晃好几年过去了,能再见到桑将军其实是有些感慨的。”
桑奇的眼睛有些发红,这几年下来,只有他还好生生地,虽未再升官发财,起码命保住了呀,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出现在萧天洛面前。
“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些武将啊,现在是怕要没地位喽,江南为首的文官大受陛下推崇,咱们武官就一日不如一日,你看看,那江南可曾将我等放在眼里?”
桑奇也是真的有怨气,酒气一熏,什么话能说不能说都抛在脑后。
“我们大齐也是从旧时颠覆而来,从前是部落制,走到今日还不是踩着尸山血海,是谁冲在最前面,是我们这些将士,没有我们,哪有如今的大齐!”
“从前我们这些将士手染鲜血,一一收复那些部落,不服那就打服,这才有了现在的大齐,那些文官呢,居然说我们残害百姓,说我们手染鲜血,把我们说得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