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车离开时，那人的身体还在缓慢蠕动着。
警察思绪低沉地回到车上，司机催促着大家坐好，我们得尽快回镇子上。
或许这几名警察会因为保护不当而被追责，不过这年头死人再常见不过了。
回到镇子上，我们又被隔离检查，测量体温。
安全后才能自由活动。
而我和白月就此离开涂原市，去往江北市的火车今晚还有一趟，我们刚好可以赶上。
工作人员交接类似通行证的文件，我们得以进入高铁站。
白月最近很少露出笑容。
我觉得自从她过多接触了人类社会，就不怎么爱笑了。
我知道炼钢厂会重新运行，工人会再次回到岗位上。
镇子里会安排一位新的技术负责人替代曹工的位置。
新的处长会接任。
他们对这个世界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以至于我们只需要伤心一小会，就得换个心情继续向前。
我已经不想再掺和这些总会死人的事情，回老家躺平再好不过。
列车上总传来消毒剂的味道。
有专门人员对我们的身份做登记。
他们还要取样测核酸。
好在提前为白月准备了替代样品，趁工作人员不注意，偷天换日掉包了取样棉签。
火车到站时，我感觉空气都新鲜了。
少了血腥与腐臭味，多了些消毒水的味道。
我与家里联系，预计两天后就能回家。
今天还得去人力资源局登记身份。
因为自从静江事件后，我的身份信息一直处于失踪状态，需要本人到场复核身份。
此外银行卡，电话卡这些，我还得重新办理和身份恢复。
等这些全部做完，就可以安心回村里。
我在考虑要不要重新找份工作。
但这倒也不急，还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为了让白月更加熟悉正常的人类社会，我带她去了很多地方。
江北市看起来一如既往，没有感染者，没有太严格的防控条例，但政府还是建议民众每天测量体温，有异常及时上报。
趁着这两天在市里，我顺便去了趟市医院。
身上攒了不少旧伤，有时候隐隐作痛。
慢性咽炎，腰肌劳损，半月板损伤，腰椎附近还有几块碎小的骨头。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一路上受了多少次伤。
长期的睡眠不足也让我的心血管出了点问题。
医生建议我住院接受治疗。
等回到家，规划好后面的事情，我确实该住院休息了。
医院候诊室，我等着最后一张x光的检查结果。
白月表现地很郁闷。
“怎么啦？最近一直不开心么？”
我揉了揉白月的肩。
“医生说你的身体出毛病了，你是不是会死掉啊……”
“小毛病而已啦！我至少能活到80岁！”
我拍了拍胸脯道。
“那80岁以后呢？”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等真到了80再说吧！”
“我讨厌死亡。”
白月闷闷道。
“……”
我笑着低下头，看了眼白月柔美的侧颜，不自觉令人向往。
“真好奇你到底能活多久……”
我暗自念叨着。
……
“林染？”
前台的一位护士拿着我的病历资料走过来，看了看我的脸，又核对手上的资料。
“是我，结果出来了？”
我站起身。
“还没，不过有人在一楼107病房等您，他托我和您说一声。”
那护士回答道。
“等我？谁？”
“他说他叫周宏正。”
“周……！！！”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二号？？？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拿上护士手中的病历单，向楼下跑去。
“哎！林染！你慢点！”
白月在我身后喊道。
“107……”
一楼走廊，我看着两边房间号默念道。
“这里！”
“等一下！林染！”
白月忽然冲过来。
推开门，一个男人正懒散地躺在病床上。
我不敢相信地走上前。
“二号？”
“好久不见，林染。”
周宏正从病床上坐起来，伸懒腰道。
“林染！”
白月一把拉住我，将我护在身后。
“他是异变体……”
“我知道。”
我轻轻按下白月的手，“没关系。”
“白月小姐？”
周宏正眼神中带着喜悦与好奇。
“你认识白月？而且这段时间你都去了哪里啊？”
我好奇道。
“说来话长……哦！不过今天我不是来叙旧的。”
周宏正站起身，走到我身后，关上房门。
“华国现在情况危急。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
我无奈摇了摇头，“我能帮上什么忙啊！唉……医生说我现在一身的问题。”
“不不不，会很简单，不需要你做太多事情。”
周宏正平静看向我。
“要我做什么……？”我隐隐感觉不对，“刘彻让你来的？难道你还在塔瑞斯么？”
“我要白月。”
周宏正说道。
“……”
我愣了两秒，疑惑地看向周宏正。
“你……现在替谁工作？”
“这不重要。”
“我拒绝。”
“林染，你拒绝不了。”
周宏正缓缓向我走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二号？我记得你不是说过……”
“看到你活着我很开心，阿七。曾经的十三小队只剩你我了。虽然很不情愿……”周宏正拿出枪，“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白月不可能跟你走。”
“是嘛？那这样”，周宏正又看向白月，“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林染死。”
“你……！”
白月攥紧拳头，只是将我护在身后，却又不敢贸然动手。
“三。”
“白月不用管我，把他控制住，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他。不用担心搞出动静来。”
我在一旁提醒道。
“二。”
“可……”
白月有些犹豫。
“一。”
“我跟你走。”
白月忽然放下拳头，低头道。
“白月？”
我有些不敢相信，“你……”
“他很厉害……”白月转身看向我，“真动手的话，我没办法护住你。他和别的异变体不一样。”
“可是……”
“好了林染。”
周宏正收起枪，“白月小姐很聪明，看来是没有找错人。”
“周宏正……”我走上前，却被白月拦住。
“林染……”
白月看向我，摇了摇头。
“走吧，白月小姐。我没有恶意，只是这个世界需要你。”
周宏正淡然道。
“林染。”白月摸了摸我的衣领，“我一直都记得你的味道，我会回来的。但现在你得好好活着。”
犹豫片刻，白月打开门，走了出去。
“林染。”
周宏正看着我，又别过头，手悬在我的肩上，顿了几秒，才拍下来。
“回家做个普通人吧，以后白月与你无关了。你知道她与众不同。”
说完，周宏正跟着走出门。
只留下我一人愣在原地。
“白月……”
我跑出门，却被几名便服的男人拦住。
这明显是和周宏正一伙的。
看着他们走出医院，我却无能为力。
“白月！”
我大声喊道，可白月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