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蔓母子,分道而行,各自回居,谁也不理谁。
许颖媛等在朱弦居,静候母亲“凯旋”归来。
辨得脚步声,她欢喜出迎,扶母亲安坐。
“恭喜母亲,成功忍住一次脾气。”
“万事开头难,母亲撑过第一次,已算是大功告成。”
说着,只见母亲脸色不好,她表面担忧,暗暗一笑。
“母亲怎么这般神情?”
“莫不是,你一次脾气都没能忍住?”
冷蔓气愤犹在。
“宁洁薇做得太过分,你二弟更是气人,老爷亦是不像话,我实在忍不住怒意。”
许颖媛错愕,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
“这里面,哪有我父亲的事?”
“宁洁薇使美人计,竟敢惊动我父?”
冷蔓叙述刚刚发生之事。
“是我唤来老爷……”
述罢,她愤愤埋怨。
“老爷就这么不痛不痒,慨然原谅宁洁薇,相信他的薇儿,不是胡作非为之人。”
“他口中,仿佛宁洁薇没有一丝异心,不曾背弃他们婚姻,实然,依我看,他就是贪恋美色,跟他儿子一副德性。”
许颖媛窘迫笑笑。
“母亲糊涂了,二弟不是他儿子,是你儿子。”
冷蔓啜一口茶,稍稍平息怒火。
“我确实被他们气糊涂了。”
“你快给我想想办法,这种情况,如何是好?”
许颖媛提起茶壶,为母亲添茶。
“母亲意在,先劝父亲,还是先劝二弟?”
有爱女相陪,冷蔓逐渐恢复平静。
“老爷,依律令而言,与我们毫无瓜葛,确是宁洁薇丈夫,帮着她,无可厚非。”
“夺她人夫婿,不可取也,我们不能行事不义。”
“现在情况,自是劝回你二弟,更要紧些。”
许颖媛忧然一叹。
“唉,本以为母亲可以忍住脾性,我便专心,静候母亲佳音,无思其他。”
“怎料,变故突然,一时之间,我还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冷蔓安抚。
“我不着急,你慢慢想。”
许颖媛若有所思。
“估计,明日才能定计。”
冷蔓展露笑颜,捧起爱女双手。
“明日就明日,我等你。”
“快到晚饭时辰,我们一同用饭,可好?”
“你今日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母女对视,许颖媛回之一笑。
“我回居静思,不在母亲这儿用饭。”
冷蔓拍拍她的手背。
“好,你去吧。”
“需要母亲之处,随时叫我。”
许颖媛行礼。
“母亲在上,孩儿告退。”
走出朱弦居,许颖媛穿过一片小竹林,隐匿行迹,悄悄前往迤逦居。
因是敛迹,她未经通禀,撬锁,从后门,进入居处。
打听到宁洁薇所在,她行至饭厅,敲门三声。
她料到,父亲大约没走,果然,饭厅内,传出父亲的声音。
“何人扣门?”
许颖媛答话。
“回禀父亲,是孩儿求见。”
许明骞的声音,明显慌乱。
“媛儿候在外头,不许进门。”
他们新婚不久,整日如胶似漆,许颖媛不用猜,便知里头是何景象。
她无声嗤笑,谨肃一应。
“孩儿遵命。”
少顷,许明骞打开饭厅大门。
“进吧。”
许颖媛走进饭厅,顺手关门。
“是。”
“恭请父亲、宁姨娘福安。”
跪下同时,她淡扫一眼饭厅,不出所料,厅内没有侍人侍女,唯是他们夫妻二人。
对眸一瞬,宁洁薇识破许颖媛料思,羞意大起,难以为情,捶打老爷手臂,轻声责怨。
“我就说,等到入夜时分,老爷偏是不听,你瞧,被媛儿看穿。”
“羞煞人也。”
许明骞不好回话,与她牵在一起,算作抚慰。
他目意尴尬,看向爱女。
“平身赐座。”
“媛儿此来,所谓何事?”
想着父亲或会吃醋,许颖媛没有言明来由,另外寻事,假言谎称。
“孩儿思念宁姨娘,意,与之游园共语,遂,特来邀请。”
许明骞为爱女,添一副碗筷。
“你来找她,定是商量美人计一事,不用避着我,媛儿但说无妨。”
许颖媛做出费解之状,不露一丝马脚。
“父亲这话,从何说起?”
“哪有什么美人计,父亲听谁乱讲?”
宁洁薇明言。
“你只管说,老爷知晓你的计策。”
深知父亲假借宁洁薇之口,以作试探,许颖媛继续装蒜。
“姨娘何出此言?”
“父亲明察,我确实不知美人计,不是我的计策。”
“孩儿斗胆揣度,莫非母亲心生嫉妒,矢口乱语,诬陷宁姨娘?”
“父亲万万不可误解宁姨娘,孩儿愿为担保,姨娘钟情父亲一人,绝无一分异念。”
宁洁薇啼笑皆非。
“你怎就听不懂?老爷真的知晓计策,我告诉他的。”
“你只管说吧,不用帮我遮掩。”
语出意料之外,许颖媛怔怔然,迷茫无措。
“啊?这……”
许明骞补充一句。
“媛儿安心,我不怀介意。”
许颖媛心觉神奇,忍俊不禁笑起来。
“呵……呵呵呵……父亲,好大度,堪称天下男子表率。”
许明骞正襟危坐,做派深沉。
“媛儿谬赞。”
“夫妻平等,我尊重薇儿所有决定。美人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我欣然接受,坦然面对。”
“好孩子,别怕,说吧。”
宁洁薇斜他一眼,不戳破谎言。
许颖媛心里没底,问于宁洁薇。
“真的可以说吗?”
宁洁薇点点头。
“嗯,说。”
许颖媛放心几许,开始言说计策。
“以我见之,二弟已是心痒难耐。”
“明日,你再诱一次,引他按捺不住,做出非分之举。”
“我负责引来母亲,激之生怒,与你大打出手。你切记,莫还手,保持可怜形象。”
“二弟恶举,母亲自然不会外传;母亲失德之行,你大可宣扬出去。”
“母亲颜面扫地,百口莫辩,加之,担心儿子犯错、屡教不改。一来二去,她必定决心离开父亲,自奔前程。”
宁洁薇不予赞同。
“好歹,居在此处二十余年,仅是这样,她不一定甘心离开。”
念及父亲在场,许颖媛给宁洁薇一个面子,虚心求问。
“我已黔驴技穷,姨娘有何良策?”
宁洁薇略略一想,迅速成思,言简意赅讲述。
“明日,先实施你的计策,然后,我们这样……”
听罢,许颖媛出于礼貌,予以高评。
“姨娘妙计。”
定计之后,她隐晦其意,问出心系大事。
“请问姨娘,帝瑾王臣下,可有卓异男子,值得托付终身?我想,为我好友,物色一位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