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的光晕在锦盒打开的刹那骤然失色，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木婉清指尖托举的玻璃瓶攫住。
那并非什么流光溢彩的玉器，也非镶嵌宝石的摆件，不过是个通透的琉璃瓶，可瓶中悬浮的三滴金色液体却像凝固的阳光，每一丝流转的光泽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灵韵。
药香顺着瓶塞缝隙逸散开来，初闻似松针落雪般清冽，细品却有百草回甘的醇厚，竟让满场价值不菲的香槟与珍馐都成了俗物。
药王谷的九转续命露？！
刚才识货人的一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宴会厅的死寂。
多数宾客脸上还挂着茫然，显然从未听过这名字，只有前排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猛地身体一颤，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什么续命露？很值钱吗？”
后排一位珠光宝气的夫人拽了拽丈夫的袖口，语气里满是不屑。
她身旁的中年男人额头已渗出冷汗，压低声音时嘴唇都在哆嗦：“何止是值钱！药王谷的医圣十年才炼一炉，上回拍卖会拍出三千万都没货！这东西……”
他咽了口唾沫：“是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至宝！”
随着他的解释，更多细节像剥洋葱般层层展开，懂行的人，都是在议论纷纷，一声又一声的惊叹和惊诧，此起彼伏。
“取千年灵芝的菌盖芯、长白山野山参的须根尖、九蒸九晒的当归髓，用昆仑山雪水凝露做引，在辰时三刻的朝阳下提炼七七四十九天……”
“当年一位成名许久的先天宗师在弥留之际，派人去药王谷求了三回，医圣都没给！”
“……”
有人突然指着瓶中液体惊呼：“你们看！那金滴在自己转！”
果然，三滴药液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旋转，每转动一圈，药香便浓郁一分，竟在琉璃瓶内凝成一缕若有似无的金色烟霞。
上官老爷子杵着紫檀拐杖的手指深深陷入雕花，八十八岁的老人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
他盯着那三滴续命露，浑浊的老眼里先是腾起狂喜，随即又涌上难以置信的惶恐，嘴唇翕动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半句话：“林少……这未免太贵重了……”
更震撼的暗流在宾客间无声涌动。
为什么林少会有药王谷的镇谷之宝——九转续命露！
这等至宝，即使林少是帝都太子爷，也是不配拥有的。
“林少和药王谷……”
此时，吕特使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医圣可是连大宗师都要礼让三分的国医……”
他的话还没说完，让雷馆主顿时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这位林少，怕不仅仅只是东林剑阁太上长老的弟子！
他和药王谷，会是什么关系！
难不成……
他是医圣收下的那位医术通神，外界称之为小神医的关门弟子！
又是东林剑阁，又是药王谷！
简直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所有人表情都是为之震惊，唯有林凡面色平静，仿佛送出的只是寻常糕点。
他看着上官老爷子震惊的模样，淡淡笑道：“上官老爷子，这可是你八十八岁的大寿，我实在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好，正好手上有这九转续命露，所以直接送给你好了。”
九转续命露，对将死者和垂垂老矣的老者，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而林凡，真用不上这玩意。
所以，在昨晚，林凡和木婉清一同商议之下，将药王谷大长老送给他们的九转续命露转送给上官老爷子。
如此一来，他们不用去费心思去想该怎么贺礼的好。
只是木婉清怎么也没想到，这九转续命露一拿出，竟然引来如此大的震动和反响。
木婉清轻轻推了推锦盒，金色药液在灯光下流转出温润的光：“上官爷爷，这续命露需用温玉盏盛着，在子时初刻服用最佳。”
她的声音轻柔，却让周围几位试图凑近细看的宾客下意识后退半步，仿佛那不是药，而是能灼伤人的圣物。
上官老爷子没有说话，只见他苍老的手抚着胸口剧烈起伏。
他活了近九十年，见过的奇珍异宝能堆满半间屋子，却从未想过有人会把九转续命露当寿礼。
这哪是送礼？分明是送了他几年阳寿！
此时，上官允儿突然拽了拽林凡的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崇拜，小声道：“大叔，你好厉害！药王谷的人是不是都听你的？”
“咳咳……”
上官允儿话音刚落，林凡立刻是咳嗽了几声。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林凡哪好意思承认这一点的。
上官允儿的话，让全场呼吸一滞。
林凡却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笑道：“别瞎说！”
他那坦然的态度，却让所有人心中的疑云更浓。
能将九转续命露随随便便送人，岂是“别瞎说”能解释的？
水晶灯的光芒依旧璀璨，却照得满场人心惊肉跳。
刚才还在为薛少被断手而咋舌的宾客，此刻只觉得那点风波简直是过家家。
薛家以为抱稳的上官家大腿，在能随手送出续命露的林少面前，恐怕连给人提鞋都不配。
“都愣着做什么？”
上官老爷子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还不快给林少和少夫人上主位！把我那坛五十年的女儿红抬出来！”
他站起身时，腰板竟比刚才挺得更直，看向林凡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林少，老头子我……”
“老爷子，客气的话就不多说了……”
林凡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满场噤若寒蝉的宾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
而已……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眼皮都是连跳好几下。
这哪是送寿礼？
这分明是在金陵顶层圈子里，扔下了一颗震碎所有认知的惊雷。
而握着惊雷引线的林凡，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站在角落的楚总、楚夫人、楚飞羽和楚嫣然，看着被万众瞩目的林凡，心神颤栗，身体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