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凌厉的目光从那群惨兮兮的孩子身上扫过，又对小夏子吩咐。
“将大殿里受伤的孩子领到暖阁，传太医前来为他们诊治。”
随后，他目光微转，落在了正欲起身的弘瞻三兄弟身上。
“弘瞻、弘暇、弘曜，你们仨留下。”
无需皇上多言，小夏子已心领神会，他顺手将腿脚发软的老翰林扶出了养心殿。
待屋里只剩下自家人，皇上率先向弘瞻发问。
“你同人打群架，身上看不到之处可有伤？”
“回皇阿玛，武师傅对儿臣倾囊相授，儿臣虽未学全，但也习得了一些闪躲之法，故而并未吃亏。”
弘瞻选择性的回答。
小武子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杀招，他虽没学到家，但也足够那几位稍长他几岁的宗亲疼上一阵子。
皇上在心中点了点头，没吃亏就好。
他的目光停留在脸上有巴掌印的弘暇身上，有六哥在前面做样子，他想了一下，小声的说。
“皇阿玛......儿臣......见八弟吵不过他们......拿了个凳子在手上......”
他虽未说全，但皇上已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后续——只要有人靠近，他便抡起板凳。
这老实孩子过于凶残！
于是他指了指弘暇，“那你脸上的巴掌印又是从何而来？”
弘曜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抢先发话。
“皇阿玛，本来谁都没办法靠近七哥的。那个老......”
弘瞻轻咳了一声，弘曜连忙改口。
“那个老翰林大人一来，就命侍卫抢走了七哥的板凳，他这才被人甩了一巴掌。”
“儿臣记得那个阴险狡诈的小子，总有一天会打回去！”
“皇阿玛，尚书房打架之事同六哥和七哥无关，是儿臣没忍住先动的手。”
弘曜梗着脖子喊道。
“儿臣一人做事一人当，皇阿玛若是要惩罚，就惩罚儿臣一人便是！”
反正他扯辫子、抠眼、踹鸟之事没少干，就算挨一顿打也不吃亏。
额娘常说他一身的肉，比旁人抗揍。
弘瞻见状，连忙接过话茬。
“皇阿玛，儿臣身为兄长，未能管束好弟弟们，导致今日尚书房斗殴，实在有损皇家颜面。儿臣愿意受罚！”
慢了一步的弘暇跪直了身子，急得满头大汗。
“皇......皇阿玛，此事......事......事......因......儿臣......求......”
弘暇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来。
皇上本想打断他的话，但一想到那群崽子嘲笑他傻，这让他闭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安陵容轻轻的拍了拍弘暇的肩膀，温声鼓励。
“弘暇，你不着急，慢慢说。你皇阿玛好好听着呢。”
敬贵妃祈求的看着皇上，盼着他不要打断儿子的话。
皇上默默地喝了一口茶，眼神始终停留在弘暇的身上。
皇贵妃和敬贵妃都是疼爱孩子的，他何尝又不是呢？
弘暇感受到长辈的善意，话也说的越来越顺。
“儿臣......愚笨，给......皇阿玛......丢脸了，儿臣......愿意......不再去尚书房读书。”
“儿臣不去......尚书房......六哥......和......八弟......就不会同旁人......起争执，求......皇阿玛......成全！”
他的话音刚落，就俯首磕头。
弘瞻知道七弟是个死心眼儿，他话都来不及说，连忙伸手将人往回拽。
可惜跪麻了的他并没有多大的力气，眼睁睁的看着七弟重重的磕在八弟胖乎乎的手上。
弘暇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请罪，磕得弘曜“嗷”地一声叫出了声。
他这一嗓子声音不小，吓得弘暇连忙抬起了头，抓着他的小胖手就放在嘴边吹。
“八......弟......你手......咋放......我......我......头底下......”
“你......别......哭啊！七哥......给吹......吹......额娘说......吹吹就......不疼......”
弘暇说完，自己也跟着抽抽噎噎了起来。
皇上被两兄弟哭得头疼不已，沉着脸质问。
“你们仨兄弟倒是一条心，合着朕就这么不讲理是吧？”
弘瞻和弘曜异口同声地回复。
“儿臣不敢！”
这回晚了一步的弘暇倒是有自己的想法，他响亮地回了一声“是”。
吓得敬贵妃疾步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一脸惶恐地解释。
“皇上，弘暇他不是有意的，请您恕罪。”
太医说弘暇伤到了脑子，完全没有好转的可能。
皇上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摆了摆手。
“皇贵妃、敬贵妃，朕瞧着他们三个就来气，快领回去上药吧。”
“臣妾遵命！”
皇上目送着她们一行五人缓缓走出养心殿，嘴角不禁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