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明走了进来。
她现在依然维持着付冬树的模样，明明已经像个陀螺似的转了一天，却丝毫不显疲态，双目炯然有神，看上去能把帝万书活吃了。
赵若明走到帝万书面前，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帝万书给自己选的皮套子确实相当耐看，肤质白腻如同象牙，是一款很经典的病美人。
这张脸，论阴柔之美，在赵若明见过的人中可排第一。
帝万书歪了歪头：“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的相貌。”赵若明轻声一笑。“这样好的面皮，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啪！”
破空一声脆响，帝万书那张艺术品一般的脸顿时被一道狰狞的鞭痕劈开，狰狞恐怖如同修罗！
赵若明吹了吹手中的鞭子。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
帝万书猝不及防挨了一鞭子，整个人确实愣住了一秒。他那张俊脸完完全全地破了相，一道血色沟壑从额头笔直地劈到嘴唇，血水汩汩地顺着血槽流下，模糊了帝万书的视线。
赵若明看也不看他一眼，问203道：“我违规了吗？”
203蓝光闪烁：“没有。”
赵若明眉心一攒：“他好歹也是个劳什子重要配角——”
赵若明转过头来，一刹那便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没有违规。
帝万书轻轻甩了甩头，那道鞭痕便如同鬼魅一般遁入了他的皮肤之中，只是转瞬之间，他的皮肤再次光洁得毫无瘢痕，连那些血水，都被他的脸吸收掉了。
赵若明：“……”
帝万书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清洁了一番，这并不是说他嫌弃赵若明，只是赵若明挥舞的那条鞭子刚刚用来做了一些嗯……特殊的事情。他还是有些洁癖的。
做完清洁后，帝万书歪了歪头，失望道：“阿树，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急躁，方法也毫无进步。难道你以为，对付江城的手段，用在我身上也会同样见效吗？”
赵若明咬了咬牙，又试着甩了帝万书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很大，帝万书整个人摔了个倒栽葱，半截身体随风摇曳。
203道：“伤势太轻，无法判定。”
还有四分钟。
赵若明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能一直制造伤口，即使愈合也会迅速继续破坏？”
203一瞬间列出了数十种本世界存在的杀伤性武器，赵若明只看一眼就关掉了页面。她是想救584，不是想变成战犯。
帝万书费力地飘了起来，将自己被打歪的脸还原。他望着赵若明，皱起了秀气的眉头：“事不过三，如果你再——”
话音未落，赵若明又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扯到身前，用鞭子勒住了他的脖子！
帝万书感到熟悉的窒息感传来，赵若明一点都不客气，差点把他的脖子勒断。生理性的失禁感袭来，帝万书感到眼前发白，仿佛已经见到了彼岸。
赵若明一边调整力道一边问：“这次呢？”
203摇了摇球：“没有，仍然没有。”
赵若明泄气地啧了一声，一把将帝万书甩到了一边！
帝万书虽然不懂什么是生气，但还是懂什么叫规矩的。他堂堂穿书部部长，被手下的编外员工如此揉圆搓扁，实在是倒反天罡。
帝万书喘息了两下，淡淡道：“其实你不必这样，只要你……”
他话音未落，赵若明已经像拎麻袋一样拎起了他，快步走到浴室，将他丢进了浴缸里。
三分钟。
203开闸泄洪，将所有水阀一瞬间都打到了最大，丝毫不顾自家顶头上司的死活。穿书部部长死了可以再换，系统被格式化后可以重开，但赵若明想做的事要是做不到，那就会留下永远的遗憾了。203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有黑科技就是快，几乎是倏忽之间，浴缸里就蓄了一半的水，赵若明将帝万书翻了个面摁进水里，帝万书剩下的话被一串“咕噜咕噜”所代替。
这一缸水，对别人而言是普通的洗澡水，对帝万书而言，不啻于灭世的洪流。
赵若明用脚踩住了帝万书不让他浮上来，又给自己擦了擦汗。
“这下子，除非你立刻长出鳍来，”赵若明冷然道，“否则没法子不致命。部长大人，送我上审判法庭，和换一副皮套，你自己选吧。”
帝万书在水里吐了一会儿泡泡，203检测了一番，仍旧摇了摇球：“没违规。”
帝万书虽然是个孱弱的废物，但穿书部部长的血条之厚，绝非几分钟就能解决掉的。
两分钟。
赵若明将帝万书从水里捞了出来。对方湿漉漉的，像一条死鱼，淋了赵若明一身水。
203连忙给赵若明烘干。但赵若明本人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将帝万书拎到了自己眼前，冷冷地逼视着他。
帝万书看着赵若明毫无温度的眼神，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胸腔滋生。那东西太陌生，太危险，以至于帝万书只敢稍稍品味一下，便将它封回了心脏的深处。
一分钟。
帝万书忽然笑了。
这个笑与他以往半死不活的皮笑肉不笑不同，笑声嘶哑低沉，如同一只折了翅子的乌鸦。帝万书长久地笑着，仿佛情难自抑——这笑实在太渗人了，连赵若明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你笑什么？”赵若明忍不住道。
帝万书答非所问：“584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赵若明皱了皱眉：“它是我的朋友，更何况还帮助我做过任务。”
帝万书沉默一瞬：“那我呢？我对你而言是什么？”
“……”赵若明皱了皱鼻子，“飞来横祸？”
“……”
帝万书失望地叹了口气：“我给过你机会了。”
话音一落，零点的钟声铮然响起！
不好！584的审判时间到了！
赵若明一惊，连忙抓紧了帝万书，然而已经迟了，帝万书头一歪，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这是意识体被抽离的表现！
……失败了。
203沉默地守在一旁，不发一言。
赵若明留在原地，垂下了头，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