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直视着她打量的视线,心似明镜,知道苏默所忧虑的是什么。
无非是在担心她诓骗她,为让她完完全全地相信自己,小芸言辞恳恳地诉说着小时候姐妹二人曾谈论过的话题:“我姐姐叫季露,从小梦想着当一名出色的演员,即便我现在不知道她身处何处,但我坚信,我姐姐一定会梦想成真。”
“为什么?”苏默忍不住问出声,此刻,她已然相信,小芸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恢复记忆了。
小芸的脸上染上一抹崇拜之意,骄傲自豪地炫耀道:“我姐姐从不说空话,她一向说到做到。”
苏默听着,心中感触极深,一诺千金,那人说要护着她,哪怕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也要死死护着她,不问缘由,只因她酷似她丢失的妹妹。
不能再深想,苏默怕自己会彻底崩溃,她落荒而逃地说道:“你在这里好好地休息。”
看着苏默突然离去的身影,小芸愁思不解,连忙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姐姐。”
苏默逃跑的步伐微微一顿,道:“你姐姐不在这里,再过几天,你把身体养好些,我带你去见她。”
小芸“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地垂首,再抬头时,苏默已不知所踪,知道苏默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她也就既来之则安之,安心地倒头就睡,不久前嚷嚷着要救贺玲兰的心思,蓦然间渐渐消歇。
本就没有离开的程野三人,一见苏默出来,赶紧地跟在她的后面,自下楼至走到院中,三人悄无声息的,像是不存在的幽灵。
苏默不解地回头看着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的三人,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三人默契地相互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你们有事?”苏默又道。
三人默然不语,依旧保持沉默,若患了间歇性失语症般。
“既然没事,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苏默建议道。
冥不假思索地轻声附和,道:“是该如此。”
萧倾澜瞬间急了,温声卖惨,“我没有家,也没有妈妈,我要留在这里。”
程野正想着说辞,晃眼见三人的目光骤然聚集到自己的身上,心里咯噔一声,莫名觉得危险,微微向后退一小步,眯着眼睛,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冥突然伸手搂着他的肩膀,架着他往外走,一本正经地道:“天色已晚,男女有别,默儿又是单身,你一个大男人留在这里,于她的名声不利,更何况这里是G市,你程大少爷不缺落脚之处。”
程野自然知道冥心中打的是何种算盘,无非是不想他靠苏默太近,可情根自心起,又岂是他能阻止得了的。
一时间,他任由冥架着他走,走到门口处,他突然用脚抵住门,问道:“阿洛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冥定定地看着他,沉默片刻,突然松开了桎梏着他肩膀的手,苦笑一声。
程野一脸惊愕地看着他突然出现的异常,“你……没事吧?”
“璃!”冥突然严肃地看着程野,正色道:“这一切本与你无关,你没必要淌这趟浑水,你跟我们不同,抛去死域'璃'的身份,你还是程家大少爷,前程锦绣……”
“你到底想说什么?”程野冷冷地将他打断,这人从业这样认真地跟他说这种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作为默儿的哥哥,作为与你曾在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默儿余生若有你相伴,我喜闻乐见,可这对你不公平。”
“冥你大爷!”程野破口大骂,惊动了正要离开的苏默二人,二人面色诧异地回头看着他们,不知两人为何会吵起来。
“我一个愿意付出之人都没有觉得不公平,你一个可以袖手旁观的局外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不公平!你特麽的!你是不是常年泡海把脑子泡进水了?”程野冷着脸怒骂着,看起来被冥气得不轻。
苏默两人茫然地朝着二人走过来,待程野停声后,苏默道:“你怎么了?”
程野回头,似在控诉般,声色俱厉,道:“你哥脑子有毛病!”
“大哥,你脑子才有毛病吧?!”为报方才程野怼得她哑口无言之仇,萧倾澜不管不顾地为冥抱不平。
“你说什么?”程野毫无预兆地怒视萧倾澜。
萧倾澜被看得心里发慌,连忙寻找避风港,毫不犹豫地躲到苏默的身后,嘴巴不停地嘀咕:“本来就是,当着人亲妹咒骂人亲哥有毛病,脑子不是有病是什么。”
苏默站在中间,被吵得脑子疼,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这一个个的,为什么就不能消停个一时半刻呢?
“你们,怎么回事?”苏默不偏袒地正色道。
二人都不想让苏默担心,望着茫茫夜色,而后默契地说道:“没事!”
萧倾澜探出头,道:“你们两人……”她的双掌拇指对碰到一起,“有情况?”
二人看明白萧倾澜的意思,恶心之感瞬间逼至脑门,不约而同地各退一步,彻底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程野怒意冲冲地瞪着她,道:“萧倾澜!你再敢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明知程野是在吓她,萧倾澜依旧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吐了吐舌头,将头缩回,安心地躲在苏默身后当缩头乌龟。
被冥这么一搅和,程野的心情变得十分郁闷不佳,也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心思,虽看不惯冥,却也知道,有冥在,苏默不会出事。
脸色蔫蔫地对苏默道:“我走了,拜拜。”
他颓丧地往门口走去,经过冥的身旁时,出其不意地猛踹冥一腿,在冥反应过来回击前,逃也也似的开门飞奔,笑声朗朗,震惊得人眼放大。
“幼稚!”冥根本不将程野的幼稚行为放在眼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声吐槽。
萧倾澜赶紧从苏默身后出来,重重地点头,表明自己所见也是如此。
一场因不知何起,在程野得逞笑意中结束的闹剧就此仓皇结束。
苏默在心中默然叹一口气,道:“哥哥,我先进去了。”
苏默刚转身,冥迟疑地叫住她,犹豫不决地说道:“默儿……”
“嗯?”苏默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