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小芸喃喃念着,声音细弱如蚊,低小得令人听的不真切,脑海中白茫茫的一片,有一人影在面前闪现着,不过顷刻间,又消失殆尽。
虚虚实实,若真如幻,小芸惊觉此刻的自己竟分不清现实与幻想。
苏默看着她的状态不对劲,赶紧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喂,你没事吧?”
小芸浑身激灵了一下,微微摇头,轻声道:“我……我没事。”
苏默又问:“你记得你姐姐的模样吗?”
小芸不知苏默为何执意要问她这样的问题,只道她是在拖延时间,想要看着贺玲兰在她面前断气。
这种猜测一从脑海中蹦出来,小芸越是深思越是确信自己所想没错。
态度瞬间发生三百六十度的变化,求人不如求己,既知苏默绝不会施以援手,她再低声下气地求她,也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自取其辱罢了,与其如此,她倒不如自己搏一搏。
她的目光于骤然间变得冷冰冰的,从地上爬起,径直向倒地不省人事的贺玲兰快步走去,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纤弱的肩膀上,旋即艰难地拖着她走。
苏默也不拦着,其他人想上去阻拦,她以眼神示意他们保持沉默。
她站在原地,看着小芸一瘸一拐地扛着贺玲兰往前走,心若被利刃割裂掉般,疼得她差点喘不上气。
没有意识之人,最是难扛,很快,尚未走几步,小芸便累得气喘吁吁,身形摇晃,恍若一个重心不稳便会摔倒一样。
“若我所寻之人便是你,那么她——你拼命也要救的人便是你的仇人。”苏默冷冷开口,季露死前的惨状忽然从她的眼前飘过。
“我没有姐姐,我是孤儿,我的命是小姐救回来的,若不是她,我早已淹死在海里。”小芸头也不回地解释。
门就在眼前,只要出了这扇门,她们就安全了,她就可以救小姐了。
她微微侧头,看着面色惨白的贺玲兰,轻声说道:“小姐,你再坚持坚持,小芸一定可以找到人救你的,你不要放弃,小芸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双方距离相隔并不是很远,苏默完完整整地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心哀难以自持。
见小芸竭力要救贺玲兰,她忍痛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从手机里调出所收藏的照片,那人赫然是季露,她将其递到小芸跟前,道:“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小芸应付地晃一眼,不假思索地回道:“我没有见过她。”
“她是你姐姐!”苏默不容置疑地盯着小芸的眼睛,意图从中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小芸蹙眉看着苏默,觉得她有病,好脾气地肯定说:“苏小姐,恕我直言,我一没痴呆,二没……”话至于此,她迟疑片刻,声音莫名有点虚,续道:“失忆!我是举目无双的孤儿,孤儿!真的不认识你口中的'姐姐',你认错人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救她?”苏默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小姐救过我!”
“什么时候?”
小芸浓眉紧紧地拧在一起,疑惑莫名地看着苏默,眼睛闪过赤裸裸的不耐烦,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过往有些模糊,贺玲兰在哪一年救的她,她仔细回想着,记忆却犹如蒙上了一层灰尘,以致于她记的并不是很真切,模模糊糊地说道:“很多年前。”
“一点印象都没有吗?”苏默有些失望。
小芸摇头,不解地说道:“苏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若想取我家小姐的性命,麻烦你给我们一个痛快;你若不想杀她,麻烦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走。”
苏默微微侧身,让道于她,却在她从自己身边经过时,眼睛瞬间变得犀利,出手的动作又快又准,直接劈在她的后脖颈处,小芸未来得及反应躲闪,瞬间晕厥倒地。
她连忙将人接住,见贺玲兰因惯性而倒在小芸身上,她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开,一点不顾她的死活。
旁边的冥与程野不约而同地来到她的面前,本想伸手将小芸从她手里接过,以减轻她身上的负担,苏默却不肯,当即将人给抱了起来,扭头就往屋内走。
二人面上闪过一丝无奈之意,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徒留阿褐在院中不知所措。
“老……”他本想叫住冥,却在出口的刹那硬生生地忍住了,暴躁愤怒地看着躺地没动静的贺玲兰。
杀不得,死不成;难以活,痛难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阿褐看着四人渐渐从门口边消失的背影,心中有万千感慨之意。
万物相生相克,人心诡谲难测,都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可仇敌双方若想握手言和,又谈何容易,抬首望天,对影三人,默叹一声。
这时,阿洛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围墙上,他咳了一嗓子,带着熟悉的戏谑之意:“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唉声叹气,这是被人给甩了?”
阿褐白了他一眼,指着地上的贺玲兰,道:“她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么简单的处理方法还需要我教你吗?”阿洛徒手从墙上跳了下来,朝他走来,一边走一边辨认眼前之人,见她满面是血,忍不住“啧”了两声,看似感叹实则无半分感情道:“真惨呐!谁下的手?”
“除了大小姐还能有谁!”
“大小姐动的手?”阿洛有点不敢相信。
阿褐坚定地点头,“是!我亲眼看到的,你要是早回来几分钟,说不定也能一饱眼福。”
女人之间的战争,阿洛并不是很感兴趣,问道:“老大呢?他在哪里,我有事情找他。”
阿褐自觉得没有多嘴发问,能力不同,各司其职,该他们知道的事情,自然会知道,指了指屋内,道:“跟着大小姐进屋了。”
阿洛闻言,迈步进屋。
“那她怎么办?”习惯于听令行事的阿褐,面对这么一个半死不活之人,脑子发懵。
阿洛深知他的秉性,头也不回地说道:“老大没让她死之前,就算吊着她一口气,也别让她死了,老大若下令除她,再杀她也不迟。”
阿褐一听,简单思考一下,觉得在理,不敢耽搁,像是扛死猪般,脸色十分嫌弃地将贺玲兰扛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