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冥目无任何敌对目光地平视着他,恍若担心他听不清楚一样,刻意放缓说话语速,道:“李佑庭,原名……裴廖,S市人,妻子,沈佳凝……不知,我说的可对?”
“你,怎么会知道?”男人又惊又恐,知道这些信息的人,除了身边几位非常值得信任的亲信,其余人,差不多都死绝了。
冥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定定地瞧着他惊恐的面色,继续说着令他胆寒心颤的话,“三十多年前,你不过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穷书生,靠着一副好皮囊与满口的花言巧语,将京都名望贵族的苏家苏大小姐骗到手,而后,人生自此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一路平步青云,官居高位,仗着手中令人忌惮的权势,徇私枉法,将曾经折辱过你的人一一绞杀在断头台下,苏家被贼人陷害,数百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于非命,而你,及时攀上沈家这条线,假死后改名换姓……”
“够了,别说了!你到底是谁?”男人拿枪指着冥,冷怒出声。
冥冷冷一笑,“我是谁?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未等男人开口,他犀利的目光极快速地定在一旁蠢蠢欲动欲要拔枪射击他的陆严身上,若有所指地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对准你的可不止一把枪。”
“你什么意思?”陆严愁眉不解,心里莫名感到惊慌,上一次出现这种怪异之感还是在作战场上命悬一线之时。
冥向上抬了抬眼睛,示意他看看周围已发生变化的环境,不知不觉中,此刻正有无数个红点点对准他们的脑门,只待一声令下,即刻便可索取他们的性命。
男人对陆严微微摇头,并垂下持枪的手掌,然后仔细审视着冥,身上威严尽显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冥默而不语,就这样直视着他愈加明显的怒意,忽然,他注意到苏默正在朝着他走来,刹那间,他恼怒地瞪了程野一眼。
“回去!”他远远地喝道。
苏默置若罔闻,径直走到他的身旁,底气十足地说道:“人多势众,区区两人根本不足挂齿,我相信你的能力。”
冥知道,苏默这么说,不过是想堵住他的嘴而已,他视她为命,她若执意要这样做,他又岂会忍心拒绝她,只能提高警惕性,不让任何人伤到她。
“默儿,他是谁,跟你又是什么关系?”男人盯着苏默看了片刻,目光又移至冥的脸上,想从中看出一点关联,却一无所获。
本就对他没有多少好感的苏默,又从冥的口中得知这人如今的一切成就皆是靠她母亲,心中鄙夷更甚,厌恶地说道:“我母亲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你这样的斯文败类。”
萧越说慕国令觊觎她母亲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如今见了这人,方知天下之大,比癞蛤蟆更让人厌恶的,比比皆是。
“苏默,我是你爸!”男人愤怒低吼。
“我爸?”苏默冷厉的嘴角挤出一抹嘲讽,怒不可遏地出声讨伐:“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也配当父亲?我母亲是你年轻时候往上爬的垫脚石,而现在,我母亲于你而言,不过是累赘、是你继续向上爬的阻碍,反倒是我,成了你向上爬的又一筹码。我说的,对吗?”
“苏默的血,好用吗?”程野突然站到她的身边,面无表情地出声。
“你又是谁?”男人神色一凛,猛然意识到今日恐要跌大跟头。
“死域四大势力之一的……”此话一出,程野明显看到男人面色骤变,话锋一转,对他身后的陆严道:“要不,陆指挥官猜一猜?”
陆严浑身一震,觉得程野的声音格外熟悉,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惊慌,不可置信地出声:“你……你是……璃?”
程野面色依旧带着笑意,闻言,故作惊讶,随后颇为赞赏地打了一响指,道:“陆指挥官,这脑子,还真是不赖呢,难怪能够一举灭掉我数十位弟兄。”
“你想怎么样?”陆严眉头紧蹙着,有点胆怯地看着笑面虎的程野。
“我想怎么样,这还真是个好问题……”程野迈开腿,一步步地朝着二人走去,边走边道:“身为军人,手上沾血,情有可原,也是无可厚非之事,我的兄弟若是干了有损国家利益之事,他们死在你的手中,也算是你为国除害,而他们则是死有余辜,可他们安安分分地待在死域,既不谋不当之财也不杀无辜之人,我还真是想知道,陆指挥官为何要将他们射杀于你的枪口之下!”
陆严被程野的质问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步步后退。
“你说啊,为什么要杀他们?!”程野怒火滔天地怒吼,不管不顾地拽住陆严的衣领,猛然将他砸在车门上,从腰后拔出手枪,径直抵在他的脑门上。
男人见状,马上要抬起手枪指着程野的脑袋,却骤然感到无数红点点瞄准自己的脑门,无奈只能就此作罢。
见陆严手里有枪,苏默担心程野会遭他暗算,急得要跑过去,可手却被冥拽得紧紧的,她根本挣脱不开,只能急切说道:“哥,那人手里有枪。”
“相信程野,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再有把握,也有意外。”苏默不赞同地反驳着,生命只有一次,一旦出现任何的意外,悔断肠子都没有用。
冥不合时宜地调侃着,“你就这么在意他的生死?”
人群里一直不吭声的皇甫爵,心猛的绷紧,目不转睛地看着苏默的嘴唇,生怕她说出一些令他心脏破碎的话,往前杀伐果决的人此刻无比惊慌茫然。
“我在意你们每一个人的生死,我希望你们永远健康,能够长命百岁地活着。”
昨日眸子还灰暗无神形同枯槁的苏默,今日的瞳仁却格外有神,明亮亮的,若引人深陷的星辰大海。
她没有陷入自怨自艾、痛不能自拔的怪像里,冥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可心里却总是感觉不安生,总觉得他与苏默面前隔着一层虚无缥缈的屏障,他看不清也弄不明白她的真实意图。
他看着她,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