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你,你在骄傲个什么劲!”冥怨愤地踹了阿洛一脚,心中冒火程度,可用肉眼来丈量。
“老大……”阿洛面色复杂,不久前才熊熊燃烧而起的自豪之情,凝滞在脸上,委屈出声。
“一个大男人,整天正事不干,娇滴滴的跟个娘炮似的,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将你从璃的手里抢过来!”
无辜被嫌弃的阿洛,觉得自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骂了呢?
随后,苏默撑扶着冥进入屋内,冥一路拒绝,苏默却固执得可怕,无法,悄然摸了摸苏默的脉象,见她的伤已好了大半,再养个几天,也就痊愈了,故而,便由着她去。
冥与顾丽,和谐地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突然,阿洛小声出声,不解地问道:“喂,我是不是闯祸了?”
顾丽置若罔闻,继续往旁边走,刻意将两人之间的间隙隔离开。
平时心思细如发,一有点风吹草动便能察觉出对方情绪不同的阿洛,今日,敏锐的感知系统如失了灵般,竟对顾丽嫌弃得不想靠近他的情绪毫无察觉。
顾丽往旁边挪了一步,他便自动地挪一小步,看了看顾丽看不出情绪的面色,开始小声嘀咕:“真是奇怪,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沉默呢?难道是因为沉默是金,越是沉默越有财?”
顾丽终于停下了脚步,截至目前,她没真心鄙视过任何人,阿洛是第一个。
她扭头看着他,蹙着眉,一米八的大高个,怎么就这么能唧唧歪歪个不停?
“干……干什么?”
顾丽定定地看着他,约莫一分钟后,如恍然大悟,带着深思的语气,幽凉绵长地说道:“你老大说你蠢,我觉得不对……”
“英雄所见略同,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聪明?”阿洛扬起那张二百五欠揍的脸,成年人本该有的沉着冷静,此刻,在他身上见不到一星半点,满满的全都是幼童的稚气。
顾丽嘴角轻微地扯动,男人至死是少年,她真是有点不忍心戳穿他内心的骄傲自得,可她这人啊,生来就带着邪恶因子,本性善不了,除了苏默,她见不得任何人在她面前如此志得满满。
她道:“我觉得你老大少说了一点……”
“哪点?”阿洛自认为等待他的是夸奖之话,迫不及待地开口。
“你不仅蠢,还缺心眼。”
自以为是的幻想往往美好得令人冲动盲目,直到现实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才幡然醒悟。
阿洛如遭雷劈,嘴角的笑意缓慢消失不见,望着渐行渐远的三人,他就像被刻意遗弃的可怜流浪猫,内心既茫然又伤感。
医者自医,中弹的第一时间,冥就处理了自己身上的伤口,所以,他知道自己伤的并不是很重,将伤口暴露出来,无非是看不过去苏默那委屈巴巴的模样。
他现在困得想倒头就睡,可苏默又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大有他不叫人处理一下伤口,她便不会就此罢休的架势。
冥坐在沙发上,重重地叹一口气,道:“我不是易碎的泥塑做的,一碰就碎,不然,颠簸坐车几千里,你哥我早已在半途中亡命,哪还有机会站在你面前,别这么紧张兮兮的,好不好?”
“不好!”苏默在他旁边坐下,不容拒绝地说道:“你叫人重新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我自己就是医生,这里没有任何的医术比我厉害。”他伤势如何,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根本不需要进行二次处理,消毒水倒下去时的撕裂感,就算只少经历一次,他也不会去自讨苦吃。
要求无效,苏默望着姗姗来迟的阿洛,沉重地喊道:“你,过来。”
阿洛先前被顾丽和冥打击得沉到地底下的心情,听见苏默叫唤自己,阴霾瞬间扫尽,屁颠屁颠地跑到苏默跟前,道:“大小姐,你叫我。”
“给他处理伤口。”苏默指着冥道。
“呃……”阿洛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给脾气暴躁的老大处理伤口?他还不想死得太快!脚下方向微转,急促道:“大小姐,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先走一步,告辞!”
一溜烟,瞬间不见人影。
“哥……”无法,苏默只能故技重施,撒娇地晃着冥的手。
“我怕疼!”
“你不让人帮你处理,那我亲自动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苏默,固执得可怕。
两人又僵持了半个多小时,顾丽看着他们干瞪眼,无聊得很,从冰箱里拿出几串葡萄,随后坐下,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边看这俩兄妹到底谁才是最终妥协的那个。
结果没有半点悬念,冥认输妥协,认命去感受消毒水带来的灼烧感。
雾遇阳光,雾消天霁,夜去天亮,又是新一天的早晨。
这一天,冥的别墅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毕凌擎。
这半个多月,毕凌擎动用自己全部的人脉,将当年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
那些年,顾丽为何会东躲西藏地不肯与他相见的原因,在揭开一个又一个真相时,一切水落石出。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第一次放在心里的人竟在遭受着非人的折磨,那些残缺不全的视频,是她委屈的见证,也是他无能懦弱的证据,他到底有多失败,才会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毕凌擎深情地看着顾丽,什么也不说,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千言万语,在此刻不知该从何说起。
道歉吗?
是该道歉,可一句冷冰冰没有任何感情的两个字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悔恨,亦不能抹杀掉顾丽当年曾受过的委屈。
相视无言,时间似在两人的对峙中停止了流转。
顾丽非常明显地察觉到了毕凌擎的表情变化,是痛苦与悔恨,不再是咄咄逼人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唯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