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问你,有没有后悔爱上我?”
“如今再谈论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
“有!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后悔过?”皇甫爵郑重其事,看着苏默的目光里透着急切与恳求。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希望我不曾来过G市,这样,也许今日的苏默不会如此苟延残喘。有时候想想,我挺对不起自己的,好好的一副躯壳,被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苏默说罢,又薄凉地笑了笑。
皇甫爵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苏默的态度明确得令他冷颤,她无所谓的眼神就像是利刃,正一寸一寸地剐着他的肉,刀刀致命,不见血痕,心里的不安因子“哐当哐当”地涌上心头。
“你的痛,我若能感同身受,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皇甫爵言辞恳切地看着她,那双以往只见霸道与狠辣的眸光,此刻多了无尽的卑微,脸上黯淡无光的颓丧,苏默以前不曾见过。
苏默忍住痛不堪言的刺疼,听此一言,她先是一愣,随后胸膛开始剧烈起伏,讽笑声从她不见嘴角的皓齿白唇中溢出,片刻后,眼里露出冰凉刺骨的寒意,“呵,感同身受?”她大吼一声,似是要吼穿自己的灵魂般,“你怎么感同身受?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炼狱的生活吗?你以为我只是被你那该死的爷爷操控蛇群啃咬过吗?不,不是,我经历的远不止于此!!”
皇甫爵的身体一哆嗦,心里猛然一惊,苏默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他来不及消化,那些赖安至今也没能调查出来的黑暗,他的感觉告诉他,非常人所能忍受!
吼完后,苏默发觉自己情绪有点过激了,将癫狂沉重到无法呼吸的情绪隐下,藏住要破胸而出的思绪,久久凝望着窗外妩媚多彩的黄昏夕阳,眼神黯然迷离,旋即似自言自语般说道:“我跟你一个始作俑者说这些做什么呢?怜人不自知,徒增笑料罢了,看来……我今天又给爵少提供了一些娱乐趣事呢,可真是悲哀啊……”
皇甫爵看着她,沉默半晌,道:“对不起……”
“对不起若是有用,世间的一切皆可重来,只是可惜,这三个字最是无用之语……”苏默若有所感,苍凉地说着,随即话锋变得犀利,“你的对不起,我这辈子都不会接受!!”
如若不然,她怎对得起为护她而丢了性命的季露,又如何面对从无尽折辱中侥幸逃活的自己!
皇甫爵欲言又止,神情万分伤感,心中的愧疚如一座大山,压得他起不来,苏默如今的惨状,确实是他一手造成的,已知真相,若不去弥补追回,他此生难以心安,余生只配在无绵悔意中度过!
此刻,一抹坚定的神色牢牢刻在皇甫爵的心中,非做不可的决定就此尘埃落定。
“默默……”皇甫爵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绻倦缠绵与不容拒绝,“这一生,我皇甫爵,非你不娶!我犯下的错,我自会去弥补!欠你的,我会一一偿还……”
“偿还?”苏默又一次被皇甫爵的话给恶心到,她耗尽全部心神才将来势汹汹的呕吐感压下,眸光发狠,赤裸裸的愤怒从中泻出,“你拿什么偿还?你的罪、你的孽,罄竹难书,你说偿还就偿还,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凭你\\u0027皇甫\\u0027在G市一手遮天的势力吗?”
她的季姐,那个本该被生活善待的女人,此刻长眠于地下,一切缘由,皆因她,她此生灾难,皆缘他,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怎敢在她面前如此不要脸地大言不惭!
他犯下的错,欠下的债,这一辈子,都别想偿还掉!他若是良心未泯,这一生一世,就该永远活于悔恨痛苦中。
下跪,谁不会?不过是肉体与地面的一次无间隙触碰,仅此而已!
一次下跪就想抵消一切,多么可笑又无耻的行为啊!
苏默愈加发冷的话,如尖刺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皇甫爵本就痛到无法自拔的神经。
“默默……”
“够了!”苏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直接翻身下床,双手捧起灭火器,对着皇甫爵就是迎头猛砸。
门外时不时从这里经过的巡逻守卫,见此,冷脸不见情绪的面庞瞬时间染上几分惶恐,思索不及,借力飞跃,在灭火器瓶距离皇甫爵的脑门只有一公分时,连跑带扑,直接将人扑倒,随后,无比巨响从耳边响起。
金属材质的医用仪器,因这突如其来的猛击,骤然散架,“死”得十分冤枉。
苏默跌跌撞撞地爬回床上躺着,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么一折腾,伤口估计又裂开了,动静这么大,冥若知道,就算顾及她身上的伤不对她进行体罚,也会耳提面命地对她进行言语教育。
苏默所想刚落下,冥匆匆忙忙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苏默!”冥的牙齿在“吱吱”作响。
苏默被冥的低吼声震了一下,被子下的身体微微颤抖,不可忽视的黏湿感自身体各处散开,她暗咒一声,伤口被崩开了,心虚得不敢直视冥在喷火的眼睛。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不是!”她心愿未了,这条命还有存在的价值,她比谁都要宝贝它。
冥没想到苏默会毫不犹豫地出言回他,微微怔愣住,眼睛看到纯白的被子被染上了红色,怒火,猛然聚集心中,想发作,却又不得不忍着,拿过放置床头的绷带,快速为她重新包扎一遍,确保不会再有鲜血渗出,这才作罢。
他站在床边,咬着后槽牙发问:“一天到晚不折腾你这浑身是伤的身体一下,你就不能老实安分地养伤,是不是?”
“哥。”苏默撒娇地叫了一声。
“别叫我哥!”冥横眉冷对,被气得不轻,“你是我祖宗!”
“我……”
“我个屁!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苏默弱弱地回道。
“你还知道?”冥感觉自己的七窍都在冒烟,冷哼着在原地踱两步,“你知道你知道……那你说说,你到底在干什么!”
“哦!”
“还哦?”冥放大瞳孔瞪她一眼,“说!”
“我想把他给砸死……”苏默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弯曲,指了一下皇甫爵,“可惜,被你的属下搅黄了。”
短短一句话,带着无限的惋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