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什么,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病患吗?”冥忙道。
“我没事。”苏默的脸色虽是苍白的,眸中却盛满了神采。
“命真大……”程野见缝插针,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我还以为你这次就要挂了呢?”
“程野!!”冥咬着牙,眼角有凌厉的光芒迸发出,他一字一顿地怒喷:“我数三秒,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家消失!”
声音震耳欲聋,怒火滔天。
苏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冷凝住的眸子圆溜溜地转了转,单看这神态,一点都不像身受重伤之人。
她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翻腾,对这俩人随时随地都能吵起来干一架的状态感到匪夷所思,总觉得有点相爱相杀的即视感。
“哥哥,你们为什么要吵架?”苏默拉着冥的衣服,一脸的迷茫,她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俩人动不动就要打起来的原因,无关其他,纯粹是因为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
哥哥!哥哥!!
这才认出来几分钟就这么黏腻在一起,他多次救她于危难中,怎么就不见她黏自己呢?
程野非常不爽地在心里跟自己较劲。
苏默见冥不回她,又望向程野:“喂,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打架?”顿了顿,又脸色怪异地自我揣摩,“打是亲骂是爱?你们有情况……”
“没有!”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的感觉,自此,苏默看两人的眼神更怪了。
“你这是什么鬼眼神?”两人又一次不约而同地出声质问苏默,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包成粽子的脸庞。
“呵呵,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苏默蹑缩着脖子,双手不知不觉地撑着床面往后退,刚一用力,突然,“哎哟”出声。
被她用“有色”眼睛调侃的两人,齐齐上前,冥迅速托起她的手,见没有渗出血,连带着查看了她的手臂,没有发现大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轻敲她的脑壳,严肃道:“命都快要没了,还有心思八卦别人的事。”
苏默吐了吐舌头,垂眸深思。
“就是!”程野斜瞪她一眼,翘着二郎腿坐回原位。
“饿不饿?”冥问道。
苏默摇头,她现在吃不下任何的东西,一想到蛇身上那黏腻庞臭的气味,她就恶心反胃得想吐。
“为什么要去冒险?”冥又问道。
苏默心里突然漏掉一拍,目光躲闪,“什……什么冒险?”
“装,继续装!”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双手抱胸,犀利的眸光直逼苏默的心灵深处,让人不忍直视。
她转了转眸子,目光暼向程野,似在求救,程野却一反常态,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却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对苏默求救的眼神视而不见。
苏默无法,愤愤不得意地横瞪他一眼,随后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装委屈,“哥哥,我们才刚相认,你就要这样管着我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认你了……”
苏默本以为她这样说,冥就不会再继续追问她,哪知,冥竟一反常态,慢悠悠地吐出气死人不偿命的两个字,“晚了!”
苏默:“……”时间,能倒流吗?她后悔了!!这哥,认得太亏了,她不想认了……
“程野……”苏默故作哀伤凝视着程野,希望她能帮帮忙,救一下她的小命。
但,程野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整个人与以往截然不同,什么也不说,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爱莫难助,因为他自己也想知道,苏默究竟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说吧,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险境。”冥态度强硬,根本不给苏默糊弄的机会。
“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妹妹了?”苏默气鼓鼓地瞪冥。
“这是两回事。”冥对她的可怜相不为所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到,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只不过……”
苏默看着冥不似说笑的模样,咽了咽口水,嘴脸立变,可怜兮兮地忙问道:“只不过怎么样?”
“了解过死域吗?”冥微闪下暗沉的眸眼,眉宇微扬。
苏默神色一凛,暗自琢磨冥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死域,事出反常,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眼睛眯起,嘴巴撅着,见外面天色已晚,乍然间想到独自一人在家的顾丽,眼睛猛的一亮,往床边挪了一点点的位置,拉着冥的手,不断摇晃着,“哥哥,顾丽还在家等我,你送我回去好不好,她一整天没看到我,会担心的。”
“她就在外面。”程野转了转食指间的银戒,不合时宜地开口。
“不可能!”苏默想也不想地否定。
“怎么不可能,你失踪的消息就是她告诉我们的,不然,你真以为是阎王爷对你仁慈,但凡晚一分钟,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喘气。”程野语气平淡温和,让人听不出他话里真正的意思,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不自量力的嘲讽,唯有他知。
“我不信!”
程野拍了拍手,毫不在意地道:“你爱信不信,随便你!”
“她人在哪?”
程野转了下头,示意门外。
冥突然起身,从不远处的柜子里拿出一遥控器,点击两下,原本与外界相隔的墙面骤然变成透明的玻璃,外面的情况,一览无遗。
苏默很快便看到了半躺在沙发上的顾丽,沙发有点高,她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只能看到她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程野知道冥的高科技多,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多,这一操作,着实让他惊讶了一下。
“顾丽怎么了?”苏默的目光一直在顾丽身上没收回。
“没怎么。”程野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是被你的鬼样子吓到了而已。”
冥又按了两下遥控器,“嘟嘟”两声,实心的墙体将玻璃面掩住,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这下可以说了吧?”冥看着苏默,眼眸中透着看穿一切的睿智。
苏默的心突突地跳了跳,眉眼低垂,沉默地看着眸目坚定不移地看着自己的两人。
程野开口:“别以为沉默是金,我们迟早能查出来你为什么会落在皇甫铭庭的手里,现在让你说,不过是给你机会……”
“我不是犯人!”苏默气势微弱。
“我们也没说你是犯人,只是让你坦白这一切而已。”两人又一次异口同声,默契得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还说没有情况,骗鬼呢!”苏默小声嘟囔一句,音量之大,与在心中暗自腹诽没有什么差别。
“说说吧。”冥与程野又一次开口。
苏默又盯着他们看了几眼,最终妥协,将自己做饵的计划和盘托出。
程野与冥听完,久久震惊得无法言语,为她的胆大妄为,也为她不将命当作命的行为。
“你真是!”冥不忍指责她,却又为她的胆大妄为感到生气,“命比任何东西都金贵,若不能保证自己平安归来,就算知道再多秘密又如何!你啊,真是……”
在冥的心目中,任何东西都不如苏默的命贵重,她的平安,比世间的一切都重要。
“哥哥,我还是位病人……”苏默委屈至极,小时候用过的招数,现在用来,效果依在。
见她如此,冥也不再忍心说她,程野就更加不会。
故而,原本还有些三堂会审气氛的房间瞬间暖和了起来,苏默暗自低头,嘴角有轻微的笑意划过,有哥哥宠着的感觉真好,特别是这个哥哥还是实力特别牛逼plus的那种。
屋内一片祥和,而距离此处上千公里远的小镇就不是如此了。
两年过半百的老人,此刻正坐在茶桌前,剑拔弩张。
“你明明可以让你的人将她救下,为什么要让她平白无故地受这些罪?”罗叔将手中价值千金的茶杯猛砸桌面,碰撞出“咚”的一声巨响。
“不是平白无故……”罗叔对面的男人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恍似自在地为他添上一杯茶,自己轻酌一口,随后方道:“磨难是蜕变成王的必修课,只有经受住磨难才能磨练出非常人所能拥有的品质,这些,都是我与她相认之前必须经历的。”
罗叔忍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立即接着男人的话,问道:“相认这么重大的事,你问过苏默吗?她想认你吗?”
“这事,由不得她。”男人霸道的语气不容拒绝。
“由不得她?”罗叔端起茶杯的手一顿,忽然很想将手中的茶水泼到他的脸上,让他去厕所看看,自己的脸到底有多大!
苏默这几年吃过的苦,是一些人这一生都见不到的,那些烙在身上的伤疤,他一个外人看着都心疼、替她觉得不公,可他,作为苏默的亲生父亲,居然能如此轻描淡写,轻飘飘地将这些无关痛痒、没有半点关心之情的话说出口。
苏默的每一次经历都处于生死抉择的深渊,一个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一边冷眼旁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