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元听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我、我没有……我不是……”
吕奶奶把脸一沉:“哦?难道我眼花看错了?那算了。”
说罢,她就麻利地起身。
“没错,没错!”
吕元连忙追上去:“二奶奶,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
人家有对象,还结婚了,他却藏了那样的心思。
这个年代,乱搞男女关系,严重的会被枪毙。
而且也不流行什么“只要一天没结婚,别人就还有机会”的说法。
对大多数人来说,谈了对象,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所以,吕元一直努力克制,甚至有段时间都以工作繁忙为借口,很少再来8号院。
“你这孩子。”
吕奶奶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但她更多的是理解:“坏人姻缘的事,咱们不能做,但你今天也看到了,袁老四实在不成器,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居然被关了好几天,还要家里拿钱赎人!”
吕元失笑:“二奶奶,不是赎人,是保释。”
吕奶奶白他一眼:“还抠上我的小字眼儿了,反正肯定不是好事儿!”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算了,看看明天怎么样。我去给你铺床,今天晚了,你就在家里住下。”
“我自己来。”
吕元麻利地去拿铺盖。
洗了澡,姜芙躺着跟小爆聊天。
“你那举报信能有用吗?”
小爆有些激动,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袁丰收升职梦碎的画面。
就这种人,还想做车间主任?
呸!
“子不教父之过,亲儿子打架斗殴被拘留,就算领导想要压下去,另外那几个候选人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几个竞争者最近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互相使绊子,见缝下蛆。
现在得到袁丰收这么大一个把柄,还能饶了他?
自己亲儿子都教育不好,怎么能把那么重要的生产工作交给你?
工厂是要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的地方,车间主任直接关系到生产,大海航行靠舵手,容不得落后分子混入管理者的队伍!
“袁祥回来了。”
小爆高兴没一会儿,忽然又说道:“他和几个狐朋狗友喝了酒,还泡了澡,现在摇摇晃晃往家走,已经进院子了。”
听到他的名字,姜芙都嫌晦气。
她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谁知道,过了半小时,小爆喊她:“芙芙,醒一醒,袁祥拿着一根细铁丝捅你家门锁呢!”
姜芙醒了:“他想死吗?”
小爆呵呵笑:“酒壮怂人胆,那几个人听说他还没沾过你的身,就怂恿他把你睡了,再一脚踹开,娶个更好的。等你尝了男人的味儿,说不定哪怕离婚了,你也会舍不得离开他,主动给他做情人。”
还有一点它没说,怕脏了姜芙的耳朵,就是袁祥回家的时候,老二为了哄媳妇高兴,觉也不睡了,正在积极表现。
只隔着一道布帘子,哪怕夫妻二人再克制,袁祥也能听见动静。
更别说老三两口子也来了精神。
他顿时觉得浑身火烧火燎的,想起朋友说的那些话,立刻行动起来。
明天早上才离婚,现在还是合法夫妻呢!
补上洞房花烛夜而已,谁能说他不对?
要不是觉得姜芙八成不会答应,袁祥都想直接敲门来了,何苦还要撬门压锁,费那个劲儿!
姜芙没开灯,黑暗中,她躺在床上,身体紧绷着。
“咔哒,咔哒!”
不得不说,袁祥在偷鸡摸狗这方面很有天赋,他捅了没一会儿,姜家的门锁就开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加上袁祥总来姜家,对屋里的布局摆设很清楚,一路上他几乎可以算是畅通无阻,甚至没碰到东西。
平房都是睡炕,姜家也不例外。
袁祥看见姜芙面朝里躺着,身上盖着毛巾被。
他激动地搓了搓手。
哪怕心里已经看不上姜芙这种小家碧玉了,但怎么说呢,好歹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又是已经领证的合法妻子,袁祥还是很乐意和她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
只能说两个人有缘无分吧,他想,等自己发了财,要什么女人没有?
像姜芙这种工厂上班的孤女,还是差了一些。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炕沿,试着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慢慢地伸手去摸姜芙的头发。
头发凉丝丝滑溜溜的,袁祥感觉到一阵触电般的感觉。
他刚要再摸摸,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十分尖利的大叫:“抓流氓——有人耍流氓——快来人啊——”
因为离得太近,袁祥的耳膜都要穿孔了。
一只手狠狠地攥着他的胳膊,袁祥试着挣脱,居然失败了!
他发狠了:“放开!是我!你瞎了吗?连我都认不……嘶!”
脸上猛地挨了一道!
袁祥痛得睁不开眼睛,只能哇哇大喊:“姜芙,是我!”
姜芙大概是被吓得太厉害了,她既不去开灯,也不撒手,只是一边咔嚓咔嚓地挠着面前的流氓,一边高叫着“抓流氓”,还从炕上跳下来,扯着袁祥往外走。
袁祥浑身直冒冷汗,因为疼,也因为怕。
“不是,是我……别叫……”
他的声音完全被姜芙给盖住了,不得不说,女人的声音就是比男人更高,更尖,更有穿透性。
8号院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其实现在也没有很晚,刚过十二点而已,但因为大家普遍睡得早,所以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
一声接一声的“抓流氓”划破了夜的静谧。
有男人反应快,光着膀子,只穿着大裤头就冲出了家门,站在院子里,目光来回扫射,直接喊道:“流氓在哪儿呢?”
抓流氓,全民最热衷的群体运动,没有之一。
唯一能和抓流氓媲美的,大概只有后来的抓小三。
没两分钟,出来好几个因为太热而睡得不踏实的老爷们,每个人都摩拳擦掌,磨刀霍霍。
女同志们则因为要披个衣服,所以普遍动作慢了一点,但也很快都出来了。
胖婶白天堵着一口气,心情不好,她人又胖,比别人更加怕热,所以翻来覆去地一直没睡着。
这会儿她第一个杀了出来:“找死啊,来我们院子里耍流氓,上赶着找枪毙呢!”
“就是,咱8号院不是好欺负的,揍他!”
“我怎么听着那动静是姜芙啊,从老姜家传来的,走,去看看!”
一行人往院里走,奔着姜家。
还没走到门口,姜家的门被人从里面撞开了。
“抓流氓!我抓了一个流氓!”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嗷嗷叫着,连鞋也没穿,光脚踩在地上,她手里还拖死猪一样拖着一个都快没人形的男人。
“我睡得好好的,这人不知道怎么的溜进我家,还想对我耍流氓,幸好我觉浅……呜呜,好可怕……各位大爷大娘,叔儿婶儿,你们得给我做主啊……”
正是姜芙。
说完,她手一松,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弱小可怜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