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捷凯是真的忘了。
纪景云赶紧说道：“熙熙，鸡翅也好吃，你吃鸡翅。女孩吃鸡翅好，吃鸡翅啊，长大会梳头，手巧。哎，这鸡翅哪儿去了，我给你夹。”
她一边给洛熙熙使眼色，一边拿起筷子。
但直到她终于慢吞吞地从盘子里夹起一个鸡翅，放到洛熙熙的碗里，那两个孩子谁也没出声，更没有主动说要吃鸡翅，不吃鸡腿。
纪景云有点无奈，只好催促洛熙熙：“听话，好好吃饭。”
旁边的姜芙真的很想笑。
首先，她真的从来没教过俩孩子去别人家一定要抢着吃好的，清清和潇潇之所以一直没吭声，并不是因为舍不得把到了嘴边的鸡腿给别人，而是她俩觉得那是爷爷给夹的菜，不管喜不喜欢，都要吃掉。
就算洛捷凯给夹萝卜条，她俩肯定也会乖乖吃完。
其次，说什么吃鸡翅手巧的，这话真没意思，一个大人还跟小孩玩这种心眼子，纪景云立身就不正，叫人瞧不起！
最后，通过两次接触，洛熙熙为人实在不咋样，也就是仗着出身好，别人对她多有包容，比如项东和他妈。
“吃什么饭？我在我自己家都不能好好吃饭，我还回来干嘛？这家早晚都被一群农村人给占了！”
洛熙熙猛地一推碗筷，起身就往楼上跑，楼梯被她跺得咣咣直响。
“啊呜——”
洛沫沫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小小地叫了一声，瞪着大眼睛，呆萌中带着一丝惊恐。
“不怕不怕，再吃一口咱就不吃了。”
姜芙举着小勺子，哄她吃下，然后把勺子放好，用围兜给洛沫沫擦了擦小嘴。
洛野深吸一口气：“爸，我吃好了，明天还有早课，我们就先回去了。”
事实上，他只在刚坐下的时候陪洛捷凯喝了一口白酒而已，桌上的菜还没动过筷子。
纪景云口口声声说做的都是他爱吃的，其实连一道洛野爱吃的都没有，甚至还有他比较讨厌的木耳炒花菜。
“是啊，爸，孩子小，吃完就闹觉，我们就先走了。”
姜芙顺势起身。
要不是看在洛捷凯之前的表现还过得去，她连这顿晚饭都不会吃。
看到爹娘都站起来了，两个孩子也立即放下筷子，哪怕对着一桌子好菜，也没有任何犹豫。
一家人往外走，洛捷凯挽留：“再吃一点儿……”
姜芙冷哼，那洛熙熙都被惯成啥样了，你当爹的是一句重话都不说啊。
偏心也没有偏成这样的，怪不得洛野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回家看看，换成是她，她也不乐意回来看他们一家三口人相亲相爱的！
洛野和姜芙走得很快，洛捷凯站在餐桌旁生闷气。
看着手足无措的纪景云，他难得地对她发火：“你把熙熙宠得没边儿，一个上高中的大女孩，居然和五六岁的小侄女争一口吃的！”
孙女们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来爷爷家，吃个鸡腿都不行吗？
看着碗里的两个鸡腿，洛捷凯十分懊恼，早知道把鸡腿给孩子装上。
对了，还有麦乳精和水果，也没拿！
他更烦了。
纪景云辩解道：“熙熙还小呢，不懂事……”
洛捷凯重重一拍桌子：“小什么，当初小野下乡的时候，也就比她大两岁！”
见他真的生气，纪景云不吭声了，默默地收拾桌子。
走出洛家，夫妇二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等一会儿爹去胡同口买馄饨给你们吃，那家馄饨特别香，皮薄馅大。”
洛野知道两个女儿没吃饱，低声哄着她们。
“哎呦，小野，难得带媳妇孩子回来一趟，咋这就走了？吃了吗？”
一个长着三角眼的大娘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不会是连饭也没留你们吧？这后娘真是心狠，没一个好东西！”
姜芙刚才给她抓过花生，于是笑着问道：“大娘吃了吗？”
大娘撇嘴：“等我媳妇儿做呢，不知道是不是诚心要饿死我这个老不死的，天天恨不得拖到夜里再吃！”
别看她话里话外挤兑纪景云，要说她是个多良善的，那也不见得，就冲她整天闲着没事，东家长西家短，还要等儿媳妇下班了做饭吃，就知道这老太太也很难缠。
但姜芙就指着这种难缠的老太太呢。
她故作失落地低下头：“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话说回来，我们做小辈的就得孝顺，孝顺孝顺，顺着也就是孝了，您老说是不是？”
三角眼大娘一拍巴掌：“可不是！我看你就是个过日子的，小野有福气！哼，整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谁不知道她那点心思，想着把人家前头老婆生的赶走，就剩她那一窝的……”
不用问也知道，要不了明天，这老太太就得把纪景云苛待孩子的事迹传遍整个家属院。
活该！
走出大门，洛潇潇回头看了一眼。
她不喜欢那个小姑，更不喜欢那个景云奶奶，因为她笑起来很奇怪，嘴角是向上的，但眼睛却是向下的。
小孩子最敏感了。
“潇潇，以后姐赚大钱，给你买好多个鸡腿吃。”
看到妹妹回头，洛清清还以为她惦记着那个一口没吃的大鸡腿，不由得开口安慰她。
洛潇潇点了点头，但她又趴在洛清清的耳边小声说道：“我们不吃，她也别想吃好吃的。”
说完，她嘿嘿一笑，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看到姐妹俩并没有情绪低落，姜芙松了一口气。
“走，回家，叫你爹买馄饨给我们吃！”
她拉起洛清清，母女俩一起去追洛潇潇。
洛潇潇回头，她尖叫一声，连忙把小短腿倒腾得更快：“追不上我，啦啦啦！”
缀在最后的洛野无奈地笑了笑，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小女儿，加快脚步。
等洛捷凯去洗澡，纪景云端着牛奶和蛋糕，敲了敲洛熙熙卧室的房门。
“晚饭没吃，这会儿饿了吧？快，趁热把牛奶喝了。”
纪景云慈爱地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洛熙熙丢了手里的小说，脸上还有些不高兴：“妈，你说我爸也太过分了！”
她拿起杯子，刚要喝牛奶，忽然表情一变，直接把杯子丢了。
牛奶洒在床单上，到处都是。
“我牙好疼啊！妈，我牙疼！啊啊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