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甲显然不耐烦了。
他原本就看不起这群蝼蚁，再看见向子真居然和那老头交谈甚欢，表情更是鄙夷。
旁边两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三个人的样子，难免落在村民们的眼中。
不要以为凡人就都是蠢货，凡人只是不能修炼而已，对心绪的揣摩，也未见得就比任何修士差。
已经有妇女将身边的孩子揽紧，不许他们乱跑，以免冲撞了这三位一看就不好惹的仙人。
相比之下，一直脸上带笑的两位女仙人就和蔼可亲多了。
“仙人，小民不敢有所隐瞒，那王大驴确实是个老实孩子，他爹早死，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和弟妹，平日里他靠打柴为生，偶尔也去林子里抓点野鸡野兔，贴补家用。哎，哪知道就遭了毒手，他老娘的眼睛都哭瞎了……”
村长哀叹连连。
他指着身后的那座山：“喏，就是那里了。”
向子真点了点头。
因为还有一小队人会过去查看，所以他们也就不必再去。
“老人家，麻烦您带我们进村走一走吧。”
向子真又对村长说道。
村长脸色有点不好，但也只能答应。
大伙围着他们，又往村子里走去。
王大驴家就住在村头，一处有些破败的土坯房，从里面隐隐传出哭声。
姜芙和桑栀对向子真点点头，二人一起走了进去。
炕上坐着一个老妪，旁边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正在劝着，地下还坐着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吃着手指。
听见动静，两个孩子警觉地看向门口：“你们是谁？”
跟在后面的村长连忙斥责道：“不许对仙人不恭敬！”
姜芙摇头：“无妨。”
她冲那小姑娘招手：“姐姐给你糖吃。”
男孩试图阻拦，但小姑娘一听到有吃的，顿时眼睛亮了，噔噔跑过来，用手环着姜芙的腿，仰头看她：“姐姐，我饿。”
姜芙顺势带她去了院子，看到盆里有水，又给小姑娘洗干净双手，这才掏出几粒丹药。
小姑娘道了一声谢，立即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嚼了嚼。
“甜的！”
她笑眯了眼睛，然后就把其余几粒紧紧地攥在手里，不肯再吃了。
“给娘，给二哥，不给大哥。大哥是骗子，大哥不回来了，他们说大哥死了。”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说道。
姜芙轻声问道：“大哥干嘛去了？大哥经常去砍柴吗？”
小姑娘点头：“嗯，大哥说城里人都买柴烧，他每天都去。大哥还说最近林子里活物很多，要是能多逮几个，就能给娘买药。”
活物很多？
如果真的有魔物作怪，这些小动物是最机灵的，它们早就躲起来了，根本不可能频频活动。
姜芙追问道：“你大哥以前逮到过吗？”
小姑娘一脸骄傲：“有鸡，有兔子，都是肉肉，可好吃了！”
摸了摸她的头，姜芙把剩余的两瓶丹药都放到小姑娘的手中，轻声叮嘱道：“等我们走了，分给你娘和你二哥吃，乖。”
话音刚落，向子真等人也出来了。
桑栀落在最后，正在和几个媳妇说话。
她借口她们的女儿可爱乖巧，送了几个小首饰出去。
这可是仙人所赐！
妇人们激动得够呛，和桑栀说话也就不像之前那么防备了。
“仙女，”一个衣着最鲜亮的妇人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咱们村怕是要有大机缘了，村长怕邻村听到风声，不许我们往外说。”
桑栀不动声色地又塞给她两颗灵珠。
这灵珠在他们眼中不值钱，但凡人却爱得紧，视为宝石一般。
妇人赶紧把灵珠藏在贴身的肚兜里。
桑栀：“……”
妇人继续说道：“大概一个月前，那片林子忽然变得好热闹，尤其是夜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全都往一个方向去，呼呼啦啦的，那动静好生吓人呢！”
桑栀也学着她，压低声音：“这是怎么说的？”
妇人又看了看四周：“我公爹祖上是猎户，我公爹自己也喜欢上山打点野味，有时候就在山上过夜。他亲眼看见，那些野鸡野兔野狗野狼什么的，一个个都跟成了精似的，在拜月呢！”
桑栀差一点没笑喷。
拜月？
见她不信，妇人急了：“小仙女，我哪里会骗你呦，是真的！我公爹吓了个半死，等天一亮就赶紧下山了。本来他谁也不想告诉，结果没两天，那王大驴就死了，还死得那么惨，连皮带肉啥也不剩了。这下他坐不住了，赶紧去找了村长……”
桑栀皱紧了眉头。
她曾听说过，有些低阶妖族会在夜间吸收日月精华，那样子乍一看起来就像是在对着月亮跪拜。
难道妇人的公爹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庐阳城外竟有可以修炼的妖族吗？
那魔气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多谢你告知与我。不过，这些话还是不要说出去了，免得乱了人心。”
桑栀对妇人点点头，表示感激。
妇人连忙应声：“那是，我也只跟仙女你说了这么一嘴。”
说罢，她又捂了捂胸口，这才走了。
另一边，向子真也给村长留下一块玉牌：“我乃归元宗弟子，老丈收好这玉牌，若是遇到大事，可将其用力捏碎，我会尽快赶来。”
村长等人千恩万谢地将他们送出村口。
六人离开。
他们没走多远，找了背风处歇脚。
狗腿甲先开口抱怨：“这群刁民，分明有秘密藏着不说！那老头每次说话之前都要翻两下白眼，根本就是编瞎话呢！”
他虽然不招姜芙等人待见，但这一番话却是说得不假。
桑栀点头：“道友此言有理。”
她都没去记狗腿甲姓甚名谁，随便称呼一声“道友”就混过去了。
不料，狗腿甲脸色微红：“桑道友客气了，我也只是说说心里话而已。”
说到后面，整个人还忸怩起来了！
桑栀立即闭嘴。
向子真低咳一声：“姜师妹，我看你与那王大驴的幼妹说了半天话，可有发现？”
姜芙正色道：“林子里有异常，只是暂时还不晓得是什么。我觉得，不像是魔物，倒像是……”
她拿不准，所以也在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