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历五年,二月,龙国淮省庐州地下实验室。这是自上次张玄之被修仙者特有的拓扑结构病毒感染后,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实验室的核心区位于地下六百米,即使乘坐三十米每秒的高速电梯也需要整整二十秒。
随着电梯门的缓缓关闭,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向下拉扯。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仿佛要被这股力量抛出电梯一般。这种失重感让我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那种猛烈的加速度让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一双手托举了起来。
我紧紧抓住电梯内的扶手,试图保持身体的平衡。然而,电梯的下降速度越来越快,失重感也愈发强烈。胃里已经开始翻腾,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我努力克制着呕吐的冲动,同时感受到自己的耳膜在不断鼓动,仿佛要被这股压力冲破。
电梯继续飞速下降,我的眼前开始出现模糊的景象。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法集中精力思考。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尽的深渊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在快速地旋转和扭曲。
终于,经过了漫长的二十秒,电梯抵达了地下六百米的深度。我的身体猛地一震,失重感瞬间消失。一阵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我就那样靠在电梯壁上,大口喘着气,努力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平静。
我转身看了看随行的金巧巧,她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金色的斜刘海都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头上,可还是对我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踏入实验室之前,张玄之的助手给我套上了一件密不透风的防护服。这件防护服紧紧地包裹着我的身体,仿佛与我的肌肤融为一体。可它的材质异常厚重,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让我行动起来略显笨拙。甚至一度让我有一种长了一层极厚的皮肤增生层的感觉。
防护服内的空气似乎被隔绝在外,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努力冲破一层无形的屏障。汗水开始在我的额头和后背渗出,却无法透过防护服散发出去,使得我感到一阵闷热和潮湿。
尽管如此,我还是能够感受到防护服所提供的安全感。它就像是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盾,将我与外界的危险隔离开来。
深吸一口气,努力适应着防护服带来的不适,然后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实验室。走过漫长的走廊,经历了紫外线杀毒,低温杀毒,以及蒸汽消杀.... 陆陆续续二十几道消杀流程后。我终于走进了张玄之的实验室。
实验室浸在冷白色的量子灯里,三具巫师标本被固定在六边形实验台上,腹腔如打开的椰子壳,内脏在循环液中轻轻浮动。我戴着防辐射手套的指尖划过标本腹部的透明隔离膜,触感像触到三战前的培养皿,冰凉而脆弱。
“元首您看这个。是刚刚从日耳曼尼亚联邦的巴伐利亚邦捕获的巫师活体标本。”张玄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病态的兴奋。他的白大褂袖口沾着淡绿色的荧光液,那是海拉细胞特有的标记。我顺着他的镊子望去,只见标本A-07的呼吸道黏膜上漂浮着一层淡蓝色的薄雾,在量子灯的照射下呈现出纳米级的絮状结构。
“气凝胶病毒。”他用镊子轻轻拨弄,薄雾如水波般散开,又迅速聚合,“每个颗粒都包裹着数十亿个RNA病毒,像三战前的pm2.5一样无孔不入。”
我凑近显微镜,目镜里的景象让胃袋抽搐——病毒颗粒表面布满棘突,宛如微型的海胆,正通过受体介导的内吞作用钻进巨噬细胞。那些棘突在接触细胞膜的瞬间突然软化,像融化的蜡油般渗入细胞,完全避开了免疫细胞的巡逻。
“伪装技术堪称完美。”张玄之敲了敲实验台的全息屏,数据瀑布般落下,“它们用cRISpR技术改写了宿主细胞的表面抗原,让免疫系统以为这是正常的体细胞。”
标本b-12突然发出低沉的呻吟,打断了他的话。我转头望去,只见那具标本的鼻腔涌出黑色的血沫,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网状纹路。张玄之不慌不忙地调整着输液管,透明液体中悬浮着无数金色的小点——那是经过基因改造的海拉细胞,正通过高能耗运转榨干宿主的能量。
“排斥反应开始了。”他指着全息屏上跳动的炎症因子曲线,“体温39.7c,白细胞计数飙升,但没用,病毒已经侵入生殖系统。”
我强忍着恶心凑近标本b-12的下腹部,那里的皮肤已经变薄如蝉翼,隐约可见内部器官的轮廓。原本应该是卵巢的位置,现在变成了一团蠕动的灰黑色组织,血管像寄生虫般缠绕其上,输送着异常的血液。
“看这里。”张玄之的镊子精准地夹起一块组织,放在培养皿中,“生殖器官正在坏死,病毒诱导的蛋白降解酶正在分解胶原蛋白,很快这里就会变成空洞。”
突然,一股混合着腐肉和甜腻花香的气味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张玄之却露出满意的微笑,指着标本c-03的会阴部:“气味分子开始释放了,是一种类似于费洛蒙的化合物,能吸引三公里内的寄生虫。”
在量子灯的冷光下,我看到标本c-03的阴道口蠕动着一团半透明的管状生物,长度约十厘米,表面布满细小的吸盘。那东西像贪婪的水蛭,正缓缓钻入宿主的体内,每前进一分,宿主的身体就抽搐一次。
“这就是寄生虫的泄殖腔结构。”张玄之用激光笔照射着那生物,其内部结构在全息屏上展开,“前端是吸盘,用于固定和吸收营养,后端是产卵腔,能同时处理废物和生殖细胞。”
我看着那生物完全没入宿主体内,标本c-03的腹部突然鼓起一个小包,开始有节奏地收缩。张玄之调整着显微镜的焦距,目镜里呈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寄生虫的体内,无数细小的虫卵正在形成,每个虫卵表面都包裹着一层气凝胶。
“宿主已经变成繁殖载体了。”张玄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叹,“寄生虫取代了生殖系统,利用宿主的资源生产后代,而那些虫卵会随着气凝胶一起释放,感染新的宿主。”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灯光笼罩了整个空间。我抬头望去,只见标本A-07的腹部开始剧烈蠕动,透过半透明的皮肤,可以看到里面的寄生虫正在产卵,无数细小的气凝胶云从宿主的呼吸道和生殖道溢出,在冷空气中形成诡异的蓝色雾团。
张玄之迅速戴上防护面罩,操作着机械臂将标本A-07封闭在独立的隔离舱中。透过舱壁,我看到那些气凝胶云在隔离舱内翻滚,宛如活物,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出口。
“看看这个循环。”张玄之调出全息投影,展示病毒、宿主、寄生虫之间的关系网,“病毒让宿主失去生殖能力,寄生虫取而代之,两者协同进化,形成了完美的繁殖链。宿主不再是人类,而是移动的孵化场。”
我看着三具标本,他们的身体正在被重塑,成为这种恐怖寄生关系的一环。实验室的冷光下,他们的皮肤逐渐失去人类的特征,变得透明而布满血管,宛如活着的生物容器。
“这就是古神的造物。”张玄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不是简单的感染,而是整个生理系统的重构。我们面对的,是一种超越现有生物学的繁殖策略。”
警报声渐渐平息,实验室恢复了冷白色的平静。我看着标本们腹部的蠕动,意识到这场与古神的战争,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残酷和复杂。每一个宿主,都是古神在三维空间投下的繁殖锚点,而我们,正在试图解读这些恐怖的寄生图谱,寻找反击的可能。
张玄之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量子屏障的幽蓝光幕,轻声说道:“他们不是在入侵,而是在播种。每一个被感染的宿主,都是一颗即将爆炸的种子,而我们,连怎么除草都不知道。”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隔着防护手套深深陷入掌心。在这个充满死亡和变异的实验室里,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古神的威胁——那不是简单的敌人,而是一种颠覆所有生命法则的存在,而我们,可能只是他们繁殖计划中的小小障碍。
“现在距离,整个欧陆的沦陷还有多久?”我最终还是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虽然我知道没有更详细的情报,他也没办法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首先我们就要这个品种的巫师,占据巫师种群的比例数。其次还要考虑个体的差异。不过张玄之还是给了我一个答案,“八个月,他们并没有绝地天通计划抽空灵脉。而且咱们给欧洲的量子屏障又是猴版,所以量子屏障最多顶八个月。欧洲就会因为这些古神锚点的指数级增长而面临量子屏障垮塌。”
“难啊... ”张玄之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推了推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刘三维,示意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只听刘三维隔着防护服,透过发声器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元首,我觉得咱们应该尽快把欧洲各国的人口聚离起来。现在的情况就是必须让各国尽快抛弃不切实际的领土。
末世后哪里有那么多有价值的领土呢?大多数可都是海啸后高度盐碱化的荒地。如果不能让他们聚集在一起,那么欧洲的量子屏障被突破也就是早晚的事。六个月和八个月都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啊。”
欧洲各国领土大搬迁?刘三维这个书呆子想出来的是什么馊主意?聚集起来一起抵御古神威胁,说起来真简单啊。如果欧陆上没有现在大大小小的国家,兴许搬迁也就搬迁了。现在欧陆上有44到55个国家或政治实体。之所以不是一个准确的数字,那是因为,首先,政治实体的认定就存在分歧。一些地区如法罗群岛和直布罗陀,虽然有自治权,但并不是所有统计都将其视为独立国家。同样,科索沃的独立地位也不是所有国家都普遍承认的。其次,历史遗留问题和领土争端加剧了这种不确定性。塞浦路斯岛的分裂状态和西班牙加泰罗尼亚的独立呼声,都是这种复杂性的体现。
最后就是,各个国际组织的标准也完全不同。GpA和欧洲联盟对成员国的认定各有侧重,所以欧陆各国的具体数量都无法敲定。更不要说把一个国家搬迁到另一个国家了。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摆了摆手:“你让谁的领土当保留地,又让谁的家园当废弃区?要知道领土可不是用一句民族情怀就能概括的。一旦防御区缩减,那么就意味着更少的土地要养更多的人口。咱们就一最理想状态,欧陆各国对我的命令是令到即行。八个月都太匆忙了,而侨居他国就会让那些响应搬迁的人立刻变成无恒产的难民。”
我想起1947年印巴分治用了1年零7个月,造成1500万人流离失所,100万人死亡。而我们现在如果要在8个月内搬迁7亿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于是我无奈的指了指他们划分的巴尔干半岛保留地,“你们把塞族的领土当成保留地,我知道你们是基于科学。阿尔巴尼亚人会怎么想?”说到这里,我就分别拍了拍刘三维和张玄之的肩膀。
最后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先管好你们各自的本职工作,搬迁的事儿先交给我。外交的事没那么容易的。”
“元首,”刘三维突然抓住我的手臂,防护手套的指尖几乎戳进我的皮肉,“至少让各国先放弃争议领土!比如塞浦路斯、直布罗陀、加泰罗尼亚——那些地方未来可能的灵脉污染计算我们已经进行了数千次推演,是根本无法挽救的。”
“放弃争议领土?”我调出加泰罗尼亚的实时画面,那里的独立派正在巴塞罗那街头焚烧欧盟旗帜,“你知道加泰罗尼亚的独立公投支持率在末世后升到了87%吗?他们会把‘放弃领土’视为镇压,然后还没等他们搬迁,就有可能变成新的恐怖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