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经理，这位是张春华。”
周路点了一下头，伸手把季桃带到身旁坐下：“这是我女朋友，季桃，也是周涛这两年的班主任。”
听到周路提及周涛，张春华的表情才有些激动：“周先生，小涛他——”
周路不擅长跟女人沟通，环着季桃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腰侧，示意她开口。
季桃脸热了一下，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接了张春华的话：“小涛他挺好的。”
张春华跟周路说话也有些紧张和忐忑，季桃接了话，她紧张都淡了许多，目光落到季桃身上：“季老师，你能跟我说说小涛这两年的情况吗？”
张春华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季桃下意识想拿纸巾，想起自己空手来的。
周路起身在办公桌上拿了纸巾，给季桃，季桃递给张春华。
张春华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久没见过小涛了。”
她走的那一年，周涛才三岁多两个月。
季桃等她冷静些，才开口：“小涛妈妈，小涛的事情，我稍后再跟你说可以吗？你今天赶过来，想来也是挂念小涛的，小涛现在的情况，我想那位先生应该也跟你说了大概。所以今天，周路和我过来，主要还是想和你谈谈小涛接下来的安排。”
张春华连连点头：“本来你们不找我，我也是要回来接小涛的，只是那个老太婆和他大伯母，不会那么轻易让我带走小涛的。”
当初她离开，也是迫不得已。
丈夫牺牲了，抚恤金被婆婆攒在手上，她和周涛孤儿寡母，她如果狠不下心来，一直在那里，那不管是她还是周涛，以后都没机会走出那个地方了。
这些年，她一直都省吃俭用地攒钱，就是想赶紧攒到房子的首付，把周涛接走。
可她没读过什么书，能干也只有体力活。
厂里面一个月就三千多，除去吃喝，她一个月攒个三千块，一年也就才攒三万多。
出去五年多，张春华拼命省钱，也不过才攒了十多万。
买房的首付是够了，可周涛的学费呢？
她一直算着钱，再攒两年，再攒两年，周涛上四五年级，她就能把人接到身边了。
这些年，她想周涛，可不敢回去，怕回去就被那个老太婆逮住。
甚至是怕碰到同村的人，她进厂打工，都是去隔了好几个市的地方打工。
季桃只知道周涛家的一些情况，但具体情况，她真的不是很了解。
张春华说的这些，她也不知道怎么接，下意识看向周路。
周路倒是有办法：“你再婚了吗？”
张春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我没想过这事情。”
倒不是她完全为了儿子周涛着想，张春华嫁过一回人，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是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这样的情况，再嫁，也嫁不到好人家，更别说她还有个儿子。
如果再遇上一个像周涛奶奶那样的老虔婆，那她下半辈子也就毁得差不多了。
周涛的爸对她算是不错的了，可是在亲妈跟前，不也还是要让她低头受委屈。
与其想着再嫁个男人赌一把，还不如踏踏实实挣钱，把周涛养好。
张春华出来打工五年，也算是看明白了，女人手上得有钱。
有钱嫁不嫁人都能过得好，没有钱，嫁不嫁人都一地鸡毛。
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做不到的，不能要求别人也要做到。
她没有钱，也没什么资格找个有钱的。
“周涛的户口他爷爷那儿，你想带周涛走，就得先把你的户口迁出来做户主，然后再把周涛的户口迁到你的户口上。”
提到户口，张春华的脸色变了又变：“我的户口，还在我娘家那边。”
她娘家那边也不是好对付的，张春华想把户口迁出来，也是一场硬仗。
周路没那么热心肠：“那就迁出来，我在这边也不会待很久，你尽快把户口迁出来吧，周家那边，我有办法让他们把户口本拿出来。”
至于别的，就是张春华自己的事情了。
张春华也知道无亲无故，不应该奢求别人帮忙的。
她当初跑的时候，是在小叔子出去打工后的一个月。
张春华看着周路，却找不到半点小叔子的影子。
“周路，你——”
“我不是周路，应该说，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周路，同名同姓罢了。”
张春华这才明白过来，“那周路他——”
丈夫走后，小叔子帮了她不少。
“前年出了事，人没了。”
张春华啊了一声，脸色有些苍白。
季桃安慰了几句，拿出手机，把里面拍到的一些关于周涛的照片给她看。
张春华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看着季桃手机里面的儿子，眼睛很快又湿了。
周路见状，起身离开，把空间留给季桃和张春华。
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太适合坐在这里。
周路今天本来是不打算回厂的，但回都回了，他去了副经理的办公室，用他电脑看了些要签名的文件。
周路以前也不太看得懂，但一步步做上来，他如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让别人去做，那有他没他也没什么区别。
后来他就特意去赵律师学了几个月这些方面的事情，如今看文件，他就挑关键的地方看，权益内容要看仔细。
确认没有问题后，周路才签了名。
“下个月的那批货，现在做到多少了？”
眼看就要年底了，十二月出了一批货后，一月还有一批大货要出。
周路现在其实已经不盯这些事情了，今天不过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一问就问出问题来，副经理支支吾吾，他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季桃跟张春华说了不少周涛的事情，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了，饭点早就到了，可出去的周路还没有回来，她也不好到处走。
她跟张春华到底是第一次见面，就算是有周涛这个共同话题，聊久了，也不免有些尴尬。
季桃把周涛的事情都差不多说完了，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春华看着也是个不善言谈的，说的最多的就是“辛苦季老师你了”，现在季桃不主动找话，她更是不会主动说。
这种情况不过才持续了半分钟，季桃就有些受不了了。
“小涛妈妈，你喝水吗？”
她主动倒了水，赵春华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