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柠一得自由，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夏滢心。
那天夏滢心想要保护她，她心中一直很感激。
反正心心也是吸血鬼的事情，她把过错全算在了洛启宸头上。
这几天，她问过洛启宸的身份，原来他是一个纯血种，整个临城都是他的根据地。
心心是追随他的下属。
那必然是以他的命令为准。
洛启宸表情无奈，却没有辩解。
最近他似乎真的很好很好，无论她说什么，要什么，他都全无反对。
就像今天，林晚柠提出要回宿舍和心心睡，洛启宸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同意了。
这放在之前是绝不可能的。
尤其她表现出一点点不高兴，洛启宸都会立刻软下来，顺着她。
这让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慢慢变成了堕落天使，脾气越来越大。
洛启宸小心翼翼的讨好，并没有抚平她的心绪，反而还让她越来越感受到一种诡异的窒闷感。
“阿宸。”夜色里，林晚柠偏头看向他，“你是不是希望我原谅你，才对我这么好？”
洛启宸捋了一下这个问题的潜台词：是不是被原谅之后，自己就不会对她那么好了？
“我以前对你很不好吗？”洛启宸检讨了一下他曾经对林晚柠的所作所为，除了最初不信任她，霸凌过她，冷落过她，吵架扔下过她，后面似乎并没有对她做太过分的事情。
还是说……在某些方面的不自控，惹她讨厌了？
“你以前似乎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对我。但这几天，你对我却有求必应。”林晚柠努力的想表达清楚她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啊，要是我决定不原谅你，你是不是又会变成以前那个样子？”
……
说真的，洛启宸从来没有想过小玫瑰会不原谅他这件事。
本来他很坚信，他比之前对她更好，情绪更稳定，她迟早会明白，他是真心的求得她的原谅。
但如果她一直不原谅他……
洛启宸停下脚步，这几天第一次主动地，拉住林晚柠的手，让她面对他。
“一想到这个结果，我的这里，”洛启宸指指自己的心，“会很痛。”
“我每天都在想，你待会儿就原谅我了，明天就原谅我了，再或者，下个星期，下个月……但是你说的不原谅我，我不敢想。”
“柠柠，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生气，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林晚柠看着他，不知道该怎样回应。
洛启宸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条情绪直线。
他的心一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绪？不对，不正常……
第一次，他很想再听听她的心，听听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柠柠，没关系，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都会好好听着，只要你肯说。”
“阿宸，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说永远不原谅你，是不是会让你，让天使长，让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失望。”
***
夏滢心不在宿舍。
听她隔壁寝室的“同学”说，最近几天夏滢心似乎很少在学院里。
林晚柠礼貌地回了句谢谢，回了属于自己的寝室。
里面的东西搬了个七七八八，但家具都在。
林晚柠坐在沙发上，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终于……说出来了。
天使长说过，她不是那种很聪明的天使。
林晚柠自己也明白，因为很多事情和情绪，她都需要长时间才能消化和体悟。
比如前几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她直到昨晚，才从事情的走向中，慢慢提炼出了自己的心情。
原来，她对这种被蒙在鼓里，被迫做了拯救世界的贡品的事情，并不感到荣耀和开心。
假如最初有谁来问过她的意见，她想她并不会拒绝，反而会从容地面对。
可大家都说是为她好，瞒着她。
包括洛启宸，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天使身份的。
仔细想了想，他们之前的相处，她并非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比如使用治愈之力的时候，洛启宸从来没有问过她。
他那么聪明，又是吸血鬼，明明知道，却没有戳穿，只是和她一直那样相处着。
仿佛全世界都知道她是谁，她应该要去做什么。
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好傻啊林晚柠，难怪你从来都完成不了任务，只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成功一次。
她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紧紧地环抱住了自己。
***
洛启宸得知，夏滢心不在寝室。
洛启宸在女生宿舍楼下，看到属于林晚柠的那间寝室的灯光亮起。
小玫瑰不会下来了。
他的心从刚刚就一直钝痛，止也止不住。
这次的感受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就像很早就种进心里的一道旧疾，被剥掉了覆盖在上面的疤，终于血淋淋的暴露了出来。
应该是从他知道自己喜欢上林晚柠的时候，就隐藏在心里的担忧，最初是被强烈的，想要得到她的情绪掩盖了，后来得到她之后，患得患失的又发作过几回。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希望这个担忧不要成真，在潜意识里把它深深埋藏。
哪怕他身份的曝光，他也想用无尽的温柔去转移柠柠的视线，让她想不到这一层上。
终究没有用，他们还是要直面这个问题。
有一天，她发现一切的真相，不肯原谅他，该怎么办？
他想过了，自己所拥有的，能力，金钱，权利，容貌，甚至这颗真心。
每一样，对于柠柠而言，都毫无意义。
纯洁的天使，从来没有欲望，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她不要他了。
洛启宸盯着那盏灯，唇角露出一抹潦倒的笑意。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这样放弃他。
他一个冲刺，攀上了墙壁，手脚并用，几下就爬上了五层高楼。
林晚柠看着破窗而入的洛启宸，惊愕之余，却并不陌生。
时间仿佛回到了蓝湖温泉旅行那次。
他是那只受惊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