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韶华想过自己会被任何人比下去，但是完全没想到，会被叶韶华比下去。
他站在成绩的公示栏边许久，眼眸骤然暗下，他心情平复，转身冷静到极致地回到教室。
屋里热热闹闹，和他现在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蛇崽看见叶韶华回来，还挺开心，他挥了挥手：“喂，今天下课之后要去我家玩吗？”
他邀请了全班同学一起前往，放假嘛，总要好好放松放松，刚考完试，一直憋着一口气怎么能行？
叶韶华心一疼，
他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节课，没看黑板，只是捏着一根笔，脑子完全混乱成一团浆糊。手忽然碰到了抽屉角落里，那只又蠢又丑的企鹅。
老师知道叶韶华心情不好，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瞧着那个新来的学生——就是那个天才，段天鸣一直很担心地转头在看，平常一直在睡觉，这会倒是担心的不行。
殷玉轩嘴角带笑，看似温和，但怎么看都有些恼意在里面。
他们三个人形成一个奇怪的视角。
好不容易等课程结束，蛇崽屁颠屁颠就准备凑过去，但没想到叶韶华站起来。
单手拎着那个胖呆呆的企鹅，一言不发地走到教室门口的垃圾桶。
蛇崽懵了。
他看着他送的企鹅被丢到了垃圾桶。
完全不亚于看见一个大恶人直接把他的心意践踏在脚下的感觉。
“喂！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你丢了干什么？？？！”蛇崽小暴脾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那个东西是我的，怎么处理应该是我自己的事吧？段天鸣，以后你别自作多情了行不行？别跟我释放你的那些怜悯的好意，我真的不需要。”叶韶华同样倔强。
他伸手把蛇崽推开，转身回到位置上。
他承认自己是在迁怒，但是，他不是圣人，他努力这么久的都要得到的东西，被另一个人轻而易举地夺走，他怎么能不怒？但是更多的是在迁怒自己的没用。
要是那天...没有睡觉就好了。
他唇瓣微微哆嗦，意识到自己的话太重了，于是冷漠地又补充道：“抱歉，我话严重了，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别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得罪你，我们...以后当陌生人吧。”
蛇崽对他这种怒气释放的莫名其妙。
“喂，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你应该知道我有多在意那个名次吧？你明明...明明没有那么需要第一名...为什么还要来跟我抢...”叶韶华打断他的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嗓子哑了。
眼圈红了。
不甘和委屈。
“拜托，我才不要落后别人呢，再说了，只有第一名才能提要求呀，这样我才能留住我的头发！你自己技不如人，凭什么怪我？”蛇崽挺直腰，他双手掐腰，毫不客气地怼他。
是，
技不如人。
这句话直接狠狠地扎进叶韶华的心脏里。
但让他觉得更加离谱的是，段天鸣争取这第一名的理由，是因为一个头发。
“再说了，就算我不是第一名，还有殷玉轩啊，你凭什么只怪我一个人？我早就说了，像你这么死读书，不会有什么长进。”蛇崽才不是那种任人迁怒的类型。
除了段玉宸和苍丞烨，他这辈子还没被谁这么指着鼻子说过。
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谁要受这种委屈？
叶韶华现在就是在找一个发泄的地方，不偏不倚，恰好发泄到他身上。
蛇崽坐在位置上，想到什么，又转头说：“而且，谁说我天天睡觉的？我来这就是度假的，我努力的时候，你怕是还没出生。”
忽然，段天鸣的舍友在旁边接话。
“确实，段天鸣晚上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睡过，他天天夜里都在抱着电脑，我们都怕他猝死了。”
“确实，他很有本事啊，年纪轻轻就掌控着股份市场，我们都打算等毕业之后跟着他干呢。”
“我爸公司之前有点问题，还是段天鸣出手帮忙解决的，韶华你也别气，人家从三岁就开始拼命，接受最好的资源，咱们想比的话太难了。人啊，应该跟自己比，你分数不是比上次提升很多了吗？”
几个人在旁边帮忙说话。
叶韶华没说话，他承认，有那么一刻，他是心虚的。
他只是...不甘心，甚至有点难过。
他转身默默地回到位置上，坐在椅子上，已经在想下半学期的学费怎么办。
父亲供他吃饭就已经很辛苦了，本来以为能让他轻松点，但如今看来，他又要拖累家里了。
活在世界上苦命的人啊。
叶韶华手握着笔，他这种普通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尽全力，全力以赴的学习。
出生点已经差很多了。
他不想在后天上也低人一等。
蛇崽回到位置上，吃饱了闭着眼睛睡觉。
殷玉轩伸手摁了摁自己的心脏，只是觉得，这会心脏莫名其妙有些不太舒服。
下课了。
叶韶华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在位置上做题，而是站起来，消失很久，直到上课铃响起，他才满头大汗地从外面回来。
从前的时候，
蛇崽总会抬头看他一眼，或者打个招呼，但是这次，他没抬头，就好像自己是个陌生人。
他在生气。
叶韶华默默地回到位置上。
确实，不管放到谁身上，谁都会生气吧？
他坐下，手下意识去触碰那只胖嘟嘟的企鹅，但是没摸到。
企鹅被他亲手丢出去了。
他低头，感觉到泪珠脱落砸在地上的声音。
“其实啊，段天鸣学习挺好的这事，我以为你知道的。”前面有个人忽然说道。
叶韶华茫然地望过去。
那个人指了指叶韶华压着的笔记本，说道：“这个就是段天鸣给你写的啊，你不知道吗？”
叶韶华愣了一下。
是上次受伤住院，段天鸣给他带的笔记本。
他从来没有把这个笔记本和段天鸣联系到一起过，一次也没有，他以为是老师或者第二名写给他的。
结果是...段天鸣？
“你果然不知道啊。”旁边段天鸣的舍友翻了个白眼，他没好气地接话：“他那几天晚上天天都在忙工作，第二天还要帮你写笔记，他那几天白天都没睡觉，全都在帮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