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园去年从春末修到深秋,今年又从清明一直到九月初,前后加一起差不多正好十二个月。
曲卓中午回来时,车从南锣鼓巷进的帽儿胡同,然后直接拐进基金会停车场,没从可园外经过。
只看到七号院原本破旧斑驳的老门,变成了青瓦朱漆的广亮大门。外墙也重新修缮加高,上方隔段距离就开了一个仿古外楞的通风气窗。
从刘老家回来后,胡同里下车进院看了一眼……罗同志不愧是曹老指定的人选,是个能办事也会办事的好同志!
虽然老院门也是广亮大门,但新大门扩了大概有二三十公分。
别看只多了两扎的宽度,圭角瓦当、檐枋彩绘,门簪、雀替,两侧抱鼓石上刻这卧狮兽面,配上同样增高过的青条石三级台阶,瞅着大气了不止一个档次。
广亮大门
一字影壁
迈过高门槛,门廊对侧是三段式一字祥云边福字影壁墙。进门穿过门廊,右手边是连着五号院一进的小门。左转是二十七乘五,一百三十多平的青砖地前院。
前院向南一侧,是一溜九间倒坐房。倒坐房外是条直通最西侧的长游廊。游廊在东四间和西五间的交接位置加了一道屏门。以此分隔内外院。
前院向北一侧,是一道垂花门长亭。过长亭是一道青石基汉白玉雕花扶栏的短平桥,桥下是贯穿东西院的长水系。
桥对面是中院,左侧一棵地坛公园移过来的银杏。为了载运方便只有四米多不到五米高。虽然只有中碗口粗细,但也有十多年树龄了。
这玩意要放在古时候,只有皇家庭院才能有,取万年之意。
银杏旁是邻水的四角亭子。右手边靠南的太湖石旁,是一株从北海公园移过来的楸树。
倒退个百多年,三品以上官员家里才能种,取紫气东来之意。
海淀西山大觉寺辽代银杏
楸树
穿过中院是正房堂屋,堂屋左手边是足有六十来平,装点门面的外书房。右手边是同样六十来平,足够当会议室用的会客厅。
随手“摸了摸”三间屋内古色典雅的大桌、套椅、博古、立架……某人暗暗吧嗒了下嘴。
如果整个院子里所有家具摆件,都是这档次,随随便便就能换一艘山东舰……
正房后面不用说了,游泳池和游泳池东侧换衣服冲澡用的配房。东墙有个连接五号院三进的小门。
正房西侧挨着书房是一间过厅,出了过厅向西进入内院(九号院),南北长九十七米,东西宽二十六米,足有四亩地的大院落,靠南一侧大半都是与外院(七号院)相连的水系和造景。
主树是一棵五米多高的梧桐。
“凤栖梧桐”是祥瑞寓意,但栽种起来讲究挺多。
如果在大门外,要左右成双。叫做“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如果在庭院内,要要在前院,后院是不行的(无童,无仔)。
取单,叫“守家树”。
位置在前院主轴,但不能正对正房大门中央,避免遮挡“气口”。
(南方风俗不同,院内不种。北方小户小院也不种,树长成后太高大,压。)
这棵树之前长在颐和园东面不起眼的角落里,是落籽自然繁衍的。
资金短缺,也没人顾得上,整个颐和园近乎野蛮生长了好些年。作为京城重点景观之一,今年大折腾,清理杂木重新修缮,为迎接万方来客做准备。
王世襄王老爷子爱花爱鸟爱一切活物,觉得被清理的那些杂木长的好好的,砍了刨了怪可惜的。
刚好可园有地方种,过去准备挑几棵香樟、玉兰、桂花什么的。正瞅见几个棒小伙爬树栓绳子要锯一棵翠生生的小梧桐,赶紧给拦了下来。
没错,可园约等于遭难植物收容所
正常来讲,这种半成的树,哪怕带根带土的移,都很难很难成活。王老爷子知道,但不落忍一棵惹人爱的好树,活活的就被锯了。
就想着试试,一旦活了呢?
好家伙,为了这棵树可是费牛劲啦。
瞅着不算高大,根系老深了。
以树干为中心点,画了个直径四米半的圈,十几个棒小伙轮流挖了三天沟。
不知道的瞅见,还以为是战斗班在构筑环形野战工事呢。
最后动用园子里施工的小吊车,外加搭了两组架子,上滑轮人力配合着拽,吊起来后下面兜上苫布,愣是把大半主根系连土一起提起来装车。
连着周围挖出来的原土,一起弄回帽儿胡同。
水系旁选好位置挖的树坑,足有五米多深,再往下点估计离出水都不远了。
又是松土又是下底肥的好一顿折腾,才把树“坐”进去,再用带回来的原土填实。比挪七号院那边的银杏和楸树多费了好些功夫。
没白费。
挪回来后缓了小半个月,原本打蔫但一直没枯的叶子,慢慢的有精神了。
八月末肉眼可见的多了不少新枝,说明根系开始生发。冬天护一下,明年再长一年,就算真正活了……
内院正房,中间是宽敞的明堂。西屋起居室,西耳房是一间带卫浴的独立卧房。
东侧是主卧,东耳房是内书房,属于曲卓居家时工作的地方。
后院是可园原有布局中的假山园子。
主宅后身西侧是三间西厢房,外面还有个小亭子,主要功用是后宅招待朋友,扯闲篇、打麻将、喝个茶啥的。
这三间房中,北屋下面有“宝库”。
宝库是去年重铺西厢房地面时发现的,位于地下一米半。整体一丈宽三丈长,两米来高。跟隔壁文煜宅四进院东厢房北屋下面是连着的(可园原本就是文煜家的园子)。
地面和墙体都是青条石砌的。从两侧入口下去是条60宽的通道,右手边是两面青条石墙间壁出的三间储藏室。
地点位置好像挺隐秘,但实际上不是秘密。
冯国璋从文煜后人手里买下十一号院和可园后,一直做藏酒窖使用。
后面九号院和十一号院做过北盲肠使馆。棒棒封死了可园这边的入口,拓宽了十一号院那边的入口,当做机要室用。
施工队拿到的图纸,是使馆搬走后绘制的。当时可园这边的入口早就封上了,图上就没有显示。
工人们外开后还以为里面有宝藏呢,结果毛都没一根。
后面跟博物院的人商量了一下,在中间位置砌了堵墙一分为二,一边一间半。可园这边重新做了防潮,还扯了根电线下去,准备继续当酒窖用。
毕竟位置虽然挺隐秘,但几乎所有参与过施工的人都知道,算不上秘密……
距离后罩房较近的东厢房是餐厨,有游廊与后罩房相连,中间有一道角门,出去是景阳胡同。
从外宅前院一直看到内宅后院,曲卓实在懒得走回头路。从角门出去,溜溜达达的从景阳胡同绕回帽儿胡同。
看了下时间,估摸着尿炕大王应该到家了,正准备回去逗弄逗弄,迎面碰上老黎同志。
不,应该叫黎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