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实时传来的影像中，李清澜的身影缩了缩，这才继续继续说道：“嗯，这不还是不信任联邦吗？”虽然不是很了解戴乐的去向，但按照李清澜对他的了解，极大概率就是就职联合会的一些秘密单位了，毕竟公开单位的人员名单里面，李清澜没有找到他的相关资料。
至于说戴乐也像自己一样跑了，李清澜不相信这种可能的，戴乐的性格除了联合会之外，无法适配其他任何一个国家！不管是压迫穿越者的联邦，还是推崇进化者至上的帝国，都不适合戴乐，这是直接的性格原因所决定的，而戴乐显然不会是轻易改变的人。
“这无关乎信任问题。”戴乐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但对李清澜会这样说他也知道，这种言语看似挑拨，其实只是李清澜的本能反应，就好像他能随意挑起他人的不悦一样。熟悉之后，戴乐就会自觉屏蔽这种情绪，“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们能给出的意见十分有限，无非就是确认事前动机、了解事后感受、区分利他和讨好之类的建议。”
“但我很明确的知道，我做这些事仅仅是我遇见了，并且刚好我能在这个时间点上有余力，所以才会帮一把。”戴乐的动机一直很明确，从来不是利他主义者，更谈不上讨好任何人，毕竟他帮助的人，大多都不会再次见面，甚至建立深刻联系。
“至于事后的感受。”戴乐的自我剖析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合适的措辞，“ 我会在成功帮助一个人之后有一份短暂的愉悦感，但不会持久，也不会产生留念感。更像只是成功一件事时的喜悦，并非特例。”
没有纠结李清澜话语的其他理解，戴乐完全就像是会诊一样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通。
李清澜嘴角抽动了几下，“我不是心理医生……”
但是抗议无效，戴乐选择了完全无视，并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所以这不是心理问题，只是在选择上需要建议。你是特殊的，我需要收集一下这份特殊的数据。”
李清澜虽然说着拒绝，但却没有直接切断视频，毕竟戴乐真的算是他接触的穿越者当中，少有的会为他人考虑的好人了，李清澜不想完全地打击这种好人，让他们转变得像自己一样。这个世界在李清澜看来还是太过混乱了些，好人的存在也许可以中和一下。
不过，对于戴乐这种板着脸说话的方式，李清澜却有些想笑的冲动，“我说你啊，别用这种腔调说话啊，太刻意了些。这种手段是我的特长，你的模仿还是差点意思。我也没说不帮你分析，所以你不必用这种方式来激我。”
戴乐总算是有些破防，整个人的情绪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原本板正坐直的姿态也有了一些倾斜。这也正常，毕竟一开始直接装作冷漠的态度被人直接点破，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的，越是熟人这种感觉只会越强烈，
终于，戴乐直接破功，整个人靠在了旅馆的沙发上，情绪也开始变得丰富，虽然依旧只有一些简单的皱眉，撇嘴，但总归不再是不自然的模仿，而是戴乐自己的表达。
“反正问题已经给你了，你给我分析分析吧。”既然被点破，戴乐也就没有了继续伪装的必要。
“你们队里的分析员呢？理论上来说应该也会察觉到你的情绪波动吧？没有变化的话，这还是小队当中必须有的配置吧？我记得你的队伍当中是叫尤琪来着吧？她没察觉出来吗？”李清澜还在继续试探，或者说收集信息。
“我伪装得很好，或者说这个问题与我之前的一些情绪交织在了一起，她采用了一些手段，对混杂在一起的另一种情绪进行了梳理。”戴乐想起来洛伦兹说的那些安慰话，很明显是受到了指点。而刚好作为分析员的尤琪与他独处过，所以这算是尤琪的一种梳理手段了。
“哦，这样吗？”李清澜随意的惊叹了一句，对于这个问题他不算太在意，作为小队分析员的存在，必然会察觉到问题。只是戴乐有意误导，才会出现当前的状况，说白了，戴乐还是有所顾虑啊。
“话说，你自认为帮助别人的动力，是你刚好遇见，而你刚好有点能力，是吧？”李清澜一字一句的斟酌着字句，现在他要做的不是安慰，而是简单明了的指出戴乐会产生这种情绪的原因，或者更有效的，让戴乐打消这个念头。
“没错。”戴乐的回答也开始变得简单明确。
“其实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李清澜察觉到了一点戴乐的心情，那些没有明确表达，但是隐藏在情绪里面的心情，“正确来说，促成你选择出手的原因，从来不是你看见。而是你于心不忍的同时，还有能改变的能力！”
“如果看见和有能力就是促使行善的动力的话，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应该是行善者。”李清澜对自己猜出的这种情绪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不管正确与否，现在戴乐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答案，一个能够阻止他放弃继续行善的“借口”。
“但很明显的是，除了你，我们同期的其他人都没有这份动力。”李清澜并不会因此就改变，他和戴乐更像是同类，只不过戴乐偏外向，而李清澜偏自我。
“所以，同理心才是你的动力！”李清澜的情绪变得有些戒备，但不是针对戴乐，而是自己周围的环境。“你的本色就是善良，虽然会有一点强硬的意味在里面，但这份善良是无法作假的。你可以暂时的隐忍，但不应该做出改变。”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有了那么多选择改变的人了，所以有一两个选择坚持己见的人也无伤大雅，不是吗？”李清澜摊了摊手，他自己从来不算一个优秀的人，但是不改变似乎也没有过得很难受。
“坚持己见吗？”戴乐笑了，很放肆的咧嘴大笑，“果然只有你会提出这种偏执的意见啊！”戴乐很高兴，因为这很符合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戴乐要通过秘密渠道找李清澜？因为他已经预见了同样的情况下，不管是联合会的心理医生，还是小队的分析员尤琪，都会劝说他放弃，但是李清澜不会，他给出的答案一定会符合自己的预期！
“因为你就是个固执的混球啊。”李清澜太了解戴乐的脾气了，哪怕这么久没见，依旧没太多变化，只是因为职业的改变而变得更深层了而已。
调侃过后，李清澜再次恢复严肃，“虽然我不反对你继续表现善意，但还是希望你要记住，不管是你自己的认知当中，还是我的解释当中，对于善意的执行，都有一个并列的前提：那就是能做到！”
“我不希望在联合会的讣告通知上看见你的名字，更不会跑去参加联合会举办的那些愚蠢的告别仪式。”李清澜最后还是选择了提醒一下。
虽然戴乐绝大多数时间都会保持该有的理智，但他所在的环境，很容易会催生出热血。不是不理智，而是一种不同于冷静的理智，一种牺牲的理智！
“还是熟悉的感觉。”戴乐停下了被理解带来的愉悦，“你总是这样，能够精准把握人心的同时，还会把自己该做的都做到，还不会带来任何的逾越。你比我更适合去帮助别人。”
“得了吧，理念不同。”李清澜依旧是一副对这事满不在意的样子。
“但你还是会在一定条件下伸出援手的，不是吗？”戴乐轻笑，这点就是他认同李清澜的原因，虽然稀少，但总会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
“那是因为，像你这样善良的家伙，世界上还是多点的好啊。”李清澜没在叨叨，直接就挂断了通讯。
戴乐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呆，这才释然的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