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卞向阳醒过来时，他已经被人拖到一个废旧仓库关了起来，并绑在用于固定一台锈迹斑斑的制冷设备角铁上。
他的手机，身上的那个帆布包和里面剩下的九万多元现金，都不见了。留给他的，只有空洞洞杂乱无章的仓库，以及里面的阴暗和潮湿的气息。
不过，这一刻卞向阳除了有点迷茫，他并没有觉得害怕。他似乎又回到了从横石江大桥跳下之前那种无畏的状态，心想要怎么便怎么吧，都死过一回的人了，你还能把我咋地？
……
又过了几个小时，卞向阳昏昏欲睡。大概到了机关单位下班的时间，仓库门被打开了。
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刺目的光线，让早已适应了黑暗的卞向阳不得不低下头，以确保尽量防止阳光直射进眼睛里。
江自豪一声不响地走了进来。
他走到卞向阳身边，猛地一脚踢在卞向阳脸上：“你这个怂货，没动手就算了，你居然还和她一起回家，是不是还和她睡了……”
“我的女人，你也敢睡！”紧接着，江自豪蹲了下去，左右开弓，又啪啪啪地打着卞向阳的耳光，“你tm不会还把我卖了吧？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卞向阳一声不吭承受着击打，这点痛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在部队时，有时训练抗击打都比这严重得多，“她认识我，我在山上犹豫了，便没了机会……”
“那么好看的女人，你下不了手，是吧？”江自豪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讥笑道：“尤其是还和她睡了，那就更下不了手了，是吧？你是不是还幻想把她娶回家？”
卞向阳抬起头来看江自豪时，已经满口是血，但他却生硬地挤出一个笑来：“她的确好看，我对女人下不了手，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抱歉！”
“好，你有种！”江自豪向卞向阳竖起了大拇指，“那你说，我们的约定怎么办？你拿了我的钱，却不为我办事，还睡我的女人……真tm可笑！”
“钱，我只花了一千多，其他的被你的人拿走了！”卞向阳辩解道。
“呵，钱是小事，女人也是小事！”江自豪来回晃动着走了几圈，伸手指着卞向阳，“可是，这就是一条不归路，根本没有给你回头的机会！”
“我不干了，你找别人行吗？”卞向阳疑惑。
“不行！”江自豪再次蹲下来，目光犀利地盯着卞向阳，“从你答应做这事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绑在一起了！你知道了我要做的事情，以后还很容易知道我个人的情况，你说，我还能放你回去吗？”
“这，”卞向阳迟疑了，从某种角度上说，江自豪说的是事实，自己如果就这么还钱走人，他怎么可能放心？
想到汪丽丽那沁人心脾的笑容，以及她和自己的水乳交融，沉默了一会儿，卞向阳说道：“哥，我错了！但汪丽丽这事，我以后可能再也没法去办了，我也不想办了。如果你信我，我给你办点其他事怎么样？”
他看着江自豪，继续诚恳地说道：“除了杀人，做牛做马都行，给我个机会，我就跟着你混了行吗？”
“哼，别人是日久生情，你倒好，就这么半小时，还产生感情了吗？”江自豪不屑，“你都这样了，是不是还指望我再帮你赔了一百万的债？”
“可以吗？”卞向阳并不在意江自豪的嘲笑，继续保持着虔诚的样子，“哥，可以给个机会吗？你借我点钱，先把着急的债务处理一下，然后，以后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就跟着你混了，任凭你差遣？”
江自豪无语，作苦笑状。
作为一名官员，他发了火，打了卞向阳，但内心却并不愿意杀人灭口，再让手上沾染了洗不净的江湖气息。何况，眼前这个卞向阳，不过是因为自己先前突然灵光一现，想临时找来当替死鬼的人而已，他罪不至死。
可是，他真的还有利用价值吗？江自豪从上到下，重新审视了眼前这个长相帅气、体格健壮的男人。
“你是怕我告诉别人，你要杀人？”卞向阳呵呵一笑，“你知道的，我身上又没有什么证据，就算我平白无故地跑去告诉别人，你想杀人，又有谁会相信呢？他们应该觉得，我就是疯子吧？”
卞向阳继续说道：“看得出来，你是个大人物。我现在一身债务，本来都不想活了。但是认识你，让我看到了生机，我就想跟着你混一下……给我个机会，好吗？”
“好，我相信你！但是，你必须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吧……”江自豪说道。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这样吧，本来你答应帮我杀了汪丽丽，我们的约定是给你200万元。现在，既然你没能杀了她，还睡了她，为了表示一下你的诚意，给我写张300万元的欠条吧？”
“300万？这么多！”卞向阳有些惊诧，原本自己只欠了100来万都没活下去的勇气了，这一下子又多300万，那怎么行？
“放心，我不缺钱用。”江自豪得意地一笑，“这只是诚意金。只要你听话，踏踏实实地帮我做事，我绝对不会向你要钱。说不定什么时候你让我满意了，借条我立即还给你。”
见卞向阳阴沉着脸，江自豪又说：“大哥，你只不过给我写个欠条，而我得想办法带你弄钱，帮你还掉100多万的债，那可是真金白银！”
“而且，你只要能做到忠诚于我，钱，我给你找机会赚，女人我给你发……”
“成交！”卞向阳咽了咽口水，使了一点劲儿，故意提高了音调，“我都死过一回的了，你这条件，我认了！”
“哈哈……”江自豪哈哈大笑，为自己想到的这个主意，也为卞向阳爽快地回答。
笑够了，他朝着外面打了个响指，便见胡勇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江自豪向着胡勇说道：“小勇，写300万元借条让他签字画押。对了，把金额分开，多写几张，时间从去年起到现在……”
“嗯。”胡勇应了一声，便走向了仓库角落，那有一张早已布满灰尘的书桌。
此刻，卞向阳心虚得很。满口答应，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而已。好汉不吃眼前亏，管它三七二十一，先逃出去再说！
签好字，等卞向阳又按上指纹，江自豪又让胡勇从外面车上拿下来茶具和折叠椅子，居然顷刻之间摆出来喝工夫茶的样式，示意卞向阳坐下喝茶……
其实，江自豪也没有想好，卞向阳突然闯入自己的视线，到底怎么利用他更好，但他想先要一个态度。
江自豪想，既然汪丽丽认识你，那就先留着你。物尽其用嘛，能充分发挥你的作用，那更好！
“对了，汪丽丽嘛，你暂时先别动她了。她还没拿到钱，我暂时是安全的。但是，我不希望你们有过多交往。你尽量远离她，更别再上她床。她心眼太多，可别上了她当，坏了我好事！”
想起汪丽丽，江自豪不忘警告一下卞向阳，“你要是不听我的劝告，我不仅要钱，还可能连她带你，一起要了你们的命！懂吗？”
他相信，眼前的这个穷鬼并不难控制，300万元的欠条能拿捏他一阵子了。何况，自己手里还有他跳桥的视频，一旦发现异常，胡勇随时能把他扔进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