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十二
蛇精果然不是一下两下就能消停的。
当天晚上，唐今在河边洗完澡回到营帐，胡女已经歇下了。
唐今收拾完东西，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去睡下，那背对她躺着的胡女也没有回过身来，不知是附身在他里内的蛇精已经走了还是怎么的……
但勉强度过了第一夜，第二天早上，胡女，不对，是附身在胡女身体里的蛇精就又重整旗鼓了。
大漠里昼夜温差大，白日烈日灼人，但刚刚早起时空气还是有些冷的。
唐今听见帐外远远传来锣响，便睁开了眼睛要起身。
可她刚刚坐起一点，背上刚袭来点微冷的空气，腰侧便游来一只温热的手臂。
唐今是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只是那睡得有些凌乱的微卷长发慢慢扫过她胸膛，柔软又有力的手指拽住她的衣领。
那张冶艳得过分的脸颊凑近，他偏过头，在唐今唇——
不。
不是唇上。
唐今以为他是要亲自己的，可那双幽绿眸子抬着看她一眼，他的唇便擦着她的唇边过去，轻轻落在了她的腮边。
唐今莫名地不太高兴，偏头去看他。
可胡女那双挑起的眸子微眯，他抬起手臂，抱了她一下。
温热的身躯便像是冬日里暖身的软玉一般让人流连，唐今还没有揽住他，微卷长发在唐今耳边扫过，他就又退开，懒懒洋洋地躺回了床上去。
这一下，唐今怀里便只剩下了和背上感受到的一样的，冰冰凉凉的冷空气。
唐今偏头去看，胡女已经眯上眼睛，侧过身去睡了。
他刚刚一连串的举动都太过流畅，唐今实在没有反抗的时机。
唐今的视线扫过他侧着的脸颊，扫过他洒落着墨色发丝的皙白脖颈，扫过肩膀那轻薄衣衫下，隐约可见的肩颈弧线。
从怀里消失游走的那股热意，好像还残留着某种声音，催促唐今将他重新揽进怀里。
从城里回来后，她还没有亲过胡女呢……
视线在胡女的身上停留了很久，唐今还是收回视线，起床去穿衣。
她要拒绝诱惑……
阿林也跟她说了，不能再跟胡女亲嘴。
她本来就不该跟人随便亲嘴的……
唐今在脑海里重复了几遍这些话，才穿上衣服拿好东西离开。
而在她离开营帐后，那在床上侧躺着像是重新睡了的胡女也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
翠色的眸子幽幽沉沉，显然也对她的离开感到不是很高兴。
但除了不愉之外，也还有一份疑问思索。
这笨陈人……
怎么突然不色了？
在胡女的预想中，就算唐今不会留下来对他怎么样，至少也会跟之前一样又抓着他亲才对……
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规矩？
胡女看着唐今离开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
……
好不容易熬过了早上的诱惑，但夜里，唐今在河边冲完凉回到营帐里的时候，胡女又开始了。
这一次他没有像早上那般蜻蜓点水似的勾人磨人，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唐今，唐今一洗漱完，坐上床，他就凑近。
他很会将人逼进角落，手臂撑在唐今双腿两侧，唐今就只能后退。
但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唐今也就只能跟他这么僵持着。
那双翠色的眸子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话语，却莫名叫唐今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避开胡女的视线，要推开胡女，胡女却反过来握住她的手。
“唐今。”
他低低喊她一声，也不算是特别温柔的语气，只是比平日喊得轻缓了许多。
唐今便又看他。
视线对上时，胡女才又凑过去，想亲她。
早上被他亲到完全是没有防备的，他现在这样过来，唐今当然不可能没有反应了。
那双翠色眸子里清晰倒映着她的模样，眉眼间没有半分妖精要吃人似的的妖气，只有想要与心爱之人亲吻的纯然。
唐今觉得自己应该是不想避开他这样一个吻的。
可她又想起那些话，垂下眸子，就还是把胡女推开了。
胡女还要过来，她便干脆背过了身去，背着胡女坐。
她这样闪躲的举动，让胡女彻底确定了内心的猜测。
酸闷有一时漫过胸口，但更多的，是早有预料的冷静。
现在的这些情绪都是没有用的。
他现在需要的，是赶紧凿开这个笨陈人对他竖起的城墙，进入笨陈人的心，让自己好歹能有一点跟那个阿林争风吃醋的资格……
不然他便是再气，再酸，也不能让这个笨陈人偏向自己一分。
明知是为什么，胡女却还在唐今的身后，轻轻问：“为什么？”
明明说了很喜欢亲他的，为什么突然又不和他亲了？
这个问题唐今当然没法回答。
她只能沉默地背对着胡女，想着胡女那样高傲的性子，得不到回答自讨没趣，发发脾气或许就不会再问了。
但过了很久，久到唐今的肩膀好像都被夜间沁凉的空气，冻得有些发僵了。
胡女的声音才又轻轻传来。
比起刚刚那种疑惑不解的声音，他的嗓音里好像多出了几分隐晦的沙哑，“他……不让你，亲我吗？”
简单的话语像是一条飘荡在空气里的丝，明明声音已经落地，可那句话却又好像还萦绕在唐今的周身。
这样的语气与平时的胡女实在太过不同。
唐今慢慢回过一点头。
她还没有吹灭床边的烛火，只是烛光被她挡下大半，胡女半边身子都是落在暗处的，只有小半张脸在橙色的灯光之下。
那双眸子还是跟刚刚想要亲她时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可不知是唐今看错了还是怎么了，那双眼睛里徐徐晃荡着的光……并不像是烛火的光。
唐今还想要看清一点，他却已经敛下眸子，别开了头。
跟平时一样，胡女抬起手，捶她。
捶了两下，捶在唐今的肩膀上，闷闷的，不是很痛。
而他也退回去，盖过被子就躺下睡了。
后面这样的举动似乎是跟他以前一样的，可又有哪里不一样，让唐今很不自在。
她看着那背对着她已经躺下的胡女，许久，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可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该说什么。
轻轻一声吹灭烛火，唐今也躺下，躺回被子里，愣愣看了一会天花板，便准备睡了。
可她刚刚合上眼睛，旁边安静躺着的胡女便动了。
柔软而有力的手臂穿过唐今的腰，紧紧将她抱住，他那么大一个人偏也挤过来，像是要往她的怀里挤。
唐今还不明白他这是要干嘛，那微卷长发扫过她肩膀，落在她颈边。
唐今听见他如平常一般带着恼意，偏又没有平时那半分底气在的，低哑艰涩的声音：“我不与他闹了……你偷偷亲我，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