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
林飞的爷爷早早就等在我停车的地方，旁边放着一
只很朴素的编织袋，里面承载的却是对他们一家子
子满满的关照，我走过去把它装进后备箱，然后笑
着向他告别。
车子开出村子我就开始打林飞的电话，接到我的电
话，他非常惊讶，因为我初中毕业的那天夏天就一
声不响的离开了家，谁都没有告知。
“林澈，你这么多年去哪里了，跟消失了一样。”
“蹲大牢，刚出来。”我毫无掩饰告诉曾经最好的
发小。
“别开玩笑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我这几天在村上住了几夜，你爷爷叫我带了点东
西给你们。”
“啊......我现在在上班，我妈在家，我告诉你地址你
要不帮我送去家里？”
我还没回答，林飞又说道：“这么多年没见面，我
挺想会面一下。”
“那要不我直接送到你厂里。”
“好的，你先加我微信，我发地址给你。”
挂上电话，我把手机扔给坐在边上的小五。
按着导航，林飞上班的地方已经属于郊区，开过去
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导航一结束，我就看到了他，穿着一身的工作服，
看上去像个普通的工人，看来我和他的名字都不符
合我们现在的作为，他没能往高处飞翔，我更别说
说清澈做人了，给自己的人生已经抹上了污点。
我打开车门走向他，直到走进他才认出是我，很激
动的跟我拥抱了一下，然后才仔细端详着我。
“没怎么变化，还是这么帅。”
我笑了笑说：“听说你结婚了？”
林飞露出惊讶的表情反问：“难道你还单身？”
“嗯，光棍一条。”
“怎么可能？我都有俩个孩子了。”
也许简单的人生才会成就于世俗的生活，而我这种
眼高手低的人适合在人海中漂浮。
“你爷爷跟我说了。”
“我爷爷这人喜欢呆在村子，我爸让他过来一起住，
他说呆在公寓里像蹲牢似的不习惯。”
“你在公司做什么工作？”
我问到这个问题，林飞像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跟我
说道：“我中考进了技师学校，现在在这里当师傅，
你那年的成绩考的挺好的，分数上了重点高中，老
师带着我们全班同学到处找、打听你，结果一点音
讯都没有，你爷爷奶奶都急死了。”
我只是一笑而过，不想详细的诉说我当年的想法，
自己父母都放弃的孩子，依靠爷爷奶奶那种怜悯的
照顾那算什么滋味！
我带他走向车旁，把一大袋带的东西拎出来放在地
上问：“你要把车子开过来，直接装上。”
“好的，那你稍等我一会。”
我看着林飞飞快朝公司跑去，在等的过程，我点了
一根烟，习惯性的作消遣。
刚吸了几口，我就看到林飞骑着电瓶车快速的来到
我身边，我笑着说：“你这小毛驴速度比四轮还
快。”
“别调侃我了，目前还没能力买四轮，凑合着开吧。”
我把东西装上，林飞客套的挽留道：“林澈，你既
然来了，晚上去我家吃饭，咱们好好喝上几杯。”
“车上还有朋友在，得立即返城了，以后会有机会
的，你去城里了给我打电话，现在有了号码可以随
时联系。”我指了指车上的小五，很婉转的谢绝了。
独自留在车上的小五，等我一上车就问道：“这就
是村里大爷的孙子？”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不是他老人家的孙子我能
把东西交给他。”
“挺好的，安安稳稳的在公司上班。”
我听了后，把已经启动的车子一脚踩住，很认真的
看着他：“觉得挺好，你赶紧下车，我让他给你占
个名额，踏踏实实当上班族。”
“那不行，我可是干大事的人。”小五毫无廉耻的
自夸。
......
到了城里，时间还是挺早的，才下午两点，我把小
五直接送进理发店，亲自跟理发师说：“你给他把
头发染成黑色，剃个正常人的发型。”
说完我就私自离开了，趁时间还早，我给李总打了
个电话，正好他在公司，我一刻不停的立刻驱车前
往。
......
三年时光，我记得这里曾经是低矮的二层小楼，但眼
前已经变成了一幢高楼，我抬起头大概观察了一下，
十几层的办公楼，外观的装修不算豪华，只是简单的
涂层。
我直接上到李总告诉我的楼层，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
进去后他正在打电话，看到我用手势打了下招呼，示
意让我在沙发上坐会。
电话打了十几分钟，谈话的内容是关于工作上的，好
像等会有人要过来。
收起电话，李总很客情的给我倒了杯水，我站起来很
谦虚的从他手里接过杯子，还说了声谢谢。
也许是对我突变的态度感到惊讶，因为放在以前我是
不会说这些矫情的话。
“林澈，现在变得低调了。”李总笑着说。
“你这样不嫌弃我，还愿意帮我，我当然得感谢你。”
“不用客气，生意给谁做都一样，只要你不让我失
望就行。”
我同样只是笑了笑，不想拍着胸膛去承诺一些还没
兑现的事情，只想保持对他的那份忠诚就行。
我看到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准备好的合同，
我立刻站起来走到他对面。
“合同只是一种仪式，生意场各尽其责是最基本的
规则，反正别的我也不嘱咐你了，你之前也混了这
么久，应该明白的。”
我连合同都没看，就在尾页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么
做虽然有点草率，但我想表达自己对他是百分百的
信任。
倒是李总很意外的问：“你都不看一下内容吗？”
我很果断的回道：“我信你！”
“在我面前你可以这么做，但你以后跟别人合作的
时候，一定要看清合同的条约，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他的一席话我能理解他是在关照我，谈生意还是精
明一点为好，我又笑了笑算是赞同他的观点。
“你犯了什么错误进去的？”李总突然转变话题。
这种家庭所导致的牢狱，从我内心是不愿意跟外人
说起，只会让人家瞧不起。
正沉默的片刻，我听到从外面的走廊里传来高跟鞋
的声音，我不经意的看向门口，趁机可以当下最避
开忌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