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棱镜塔的“智械危机”
将好消息告诉远在荒山野岭的友人，抱着还在用小舌头舔舐奶油雪糕的风妖精，菲利奥走在密阿雷市宽敞的街道上。
冬天吃冰棍也是一桩美事。
闪焰队的破坏，胜利日的狂欢，一切的痕迹都渐渐掩藏在重归平静的日常生活中。
毽子棉飘上飘下，催促着自己的训练家快些出发，到超市采购今天午餐的食材。
多丽米亚的毛发修剪得宜，染成各种颜色，静静地站在路边，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市民。
恰雷姆的头顶趴着似乎还没断奶的婴儿，见什么都新鲜，小手四处乱挥，惊得恰雷姆一身冷汗。
灰扑扑的妙喵牵着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女子的手，啃着一颗小树果，期待地看向训练家手里的纸袋。
熟悉的景象带来了不同的感知。
昔日生死相搏，犹如大梦一场。
有情众生，明天往复，唯有人间朝暮。
闲庭信步间，既是袅袅如烟的轻快，又隐约间有着苍生万物的沉重。
“还是温馨日常适合我，既不用动脑子，也不用撸胳膊挽袖子。”刮了刮风妖精的小脑瓜，菲利奥轻声道，“不过……就像这样也还不错。”
“艾露？”
舔着冰棍的风妖精扬起头，天真可爱，橙色的椭圆形小眼睛里却闪动着狡黠的微光。
虽然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但卖个萌总没错，说不定还能再吃根冰棍。
这般想着，大冬天也越来越爱吃冰棍的小绵羊窃窃地笑起来，一点不像个草系宝可梦。
有过哲尔尼亚斯的赐福之后，说话的底气都更足了。
“玛奇……”
梦妖懒懒地趴在菲利奥头顶，同样不大想理会自己这个怠惰的训练家，只是默默看向前方。
棱镜塔的尖顶已经隐约可见，是时候来一场像模像样的对战了。
想到希特隆那只强大的mega雷电兽，梦妖慵懒的目光中稍稍多了几分锋芒。
......
......
宁静的广场，往日总是聚集着和宝可梦一起享受闲暇时光的密阿雷市民。
但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或者说……大不相同。
人头攒动，哗然一片。
“这是什么情况？”
菲利奥目光一凝，超能力本能地向四周蔓延，顷刻间，一切都尽收眼底。
“吧唧”
风妖精落在地上，雪糕都差点掉在地上。
“我去……来这套？！”
说话间，红白相间的精灵球已捏在掌心，朝着身后奋力一抛。
“暴飞龙，我们上！”
“波曼！——”
回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咆哮和猛然回首的围观市民惊恐目光。
“艾露！”
气鼓鼓地一口咬下剩余雪糕，风妖精不情不愿一挥手，带着自己和菲利奥乘风而起，稳稳踏在了厚重的背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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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救命呀！”
“唰”
凄厉的呼救声，顺着打开的道馆标志传出。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顺着管道，和她的哈力栗一起挣扎着从中飞出，坠向地面。
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几只宝可梦飞快地跑向女孩将要坠落的位置，却隔得太远。
金发的兄妹飞奔向前，看起来是同样的灰头土脸，毛发根根立起，和此时此刻倒在培育家协会大厅怀疑人生的伍利别无二致，正是密阿雷道馆的新人馆主希特隆，和他的妹妹柚丽嘉。
只不过……某位训练家似乎还在丰缘旅行，这对可怜的兄妹似乎就被逐出了道馆，很是奇怪。
“柚丽嘉，接住哈力栗！”
右腿缠着厚厚的绷带，还带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自制的机械护具，希特隆高声招呼着自己的妹妹，一瘸一拐地跑向前方，手中挥动着黑白相间的背包，作势丢出，却总感觉不那么牢靠。
哪怕是他的亲妹妹，似乎都有些底气不足，只能眼睛一闭，一咬牙一跺脚，冲上前去，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可爱的小脸皱成一团。
“躲开点，别撞到！”
千钧一发间，清越的喊声由远而近。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让人站都站不稳的狂风。
一片阴影，瞬间笼罩了还在跌跌撞撞前去救援的两人。
“嗖——”
尖利的破空声中，庞大的黑影一闪而过，半空中的一人一宝可梦眨眼间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暴…暴飞龙！好大！”
围观的人群中，戴着浅绿色发带的十来岁少年失声惊呼，一把抱住了身旁的姐姐，眼中满是兴奋和憧憬，大喊大叫，蹦蹦跳跳。
“这是……？”
穿着密阿雷学院制服的女孩愣愣地站在原地，单手虚掩着自己的樱桃小口，难以置信地看着远方的庞然大物，连自己的弟弟究竟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一无所知。
“喀嚓”
“回来吧，音波龙、坐骑山羊，不需要我们出手了。还拍到了不错的照片呢，这个月的指标完成，主编肯定不能再数落我了，一会儿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咖啡色的发丝随着笑意的舒展而微微晃动，肩上的伞电蜥兴高采烈地点着头，名为三色堇的记者饶有兴致地看向前方的暴飞龙，款款离开，摇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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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驰而来的暴飞龙扇动着巨大的血色双翼，缓缓降落到地面，卷起气流无数，混着广场上的尘土，让人睁不开眼。
只有戴着特制眼镜的希特隆和柚丽嘉顶着气浪靠近过来。
美轮美奂的棱镜塔近在眼前，却凭空多了点深邃的危险感。
“还好吗？被电得不轻吧？”
看着被帝王拿波稳稳抱在怀里的少女，菲利奥轻声问道，眼含关切之余，也多了些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复杂情感。
眼角的余光，正看到比眼前人还要狼狈的希特隆兄妹。
“还…还好……呜哇！一点都不好！道馆好可怕！我再也不想打道馆了！——”
下意识地答了一声，心中的恐惧再也无法压制，少女一把抱住帝王拿波，眼泪就像打开了水龙头，眨眼间染湿了大企鹅柔顺的羽毛，连带着被风妖精轻巧接住的伙伴哈力栗也跟着嚎啕大哭。
一大一小两个爱哭鬼硬生生哭成了二重奏，此起彼伏。
“玛…玛奇……”
小梦妖尴尬地悬在半空，看了看眼前的小哭包们，又低下头看了看早上才洗干净的身子，果断地一跃而起，稳稳落回菲利奥的头顶上，目光一偏，看着远处的风景，就像无事发生。
......
......
“好好回家休息一下，睡上一大觉，这里的家伙不是道馆的常态，等到修行有成再来挑战吧？”
温柔地摸着少女的头，菲利奥笑着宽慰了半天，才算是把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安抚下来，抽着鼻子朝家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大概率还是个刚刚出道的特批训练家，在旅行的第一站就遇到这样的摧残和挫折，想来会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想到这里，菲利奥的眼神多了些嫌弃的意味，摇摇头，叹口气，走向进退两难的希特隆，开口道：“好久不见，希特隆前辈，我没猜错的话，又是你的发明在搞鬼，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对吧？”
“啊…啊哈哈，这个嘛……”希特隆用颤抖的手摘下从不离身的眼镜，尴尬地擦试着，“好久不见了，菲利奥，上次看你和梦妖还很青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出一番大事来了，实在是了不起！”
不得不说，某个金毛眼镜装前辈的样子很是出戏，头顶翘起的头发一颤一颤，看起来一点都不自信，完全没有道馆主应有的威严。
这样生硬的转移话题自然是不能让菲利奥放他一马，反而引来了他更嫌弃的目光。
“我才不想让你这种被赶出自家道馆的家伙摆出前辈的样子来啊。”菲利奥轻轻抱起和小梦妖、风妖精玩成一片的柚丽嘉，一边梳理着她同样因电击而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着希特隆，“看你这个样子，怕是连宝可梦都没保住。”
“嗯咳咳咳……”夸张的咳嗽声将菲利奥剩下的话堵回了肚子里，希特隆不住地摆手，“不要取笑，不要取笑……”
“哥哥也在想办法了，他很努力呢！”
看着自己的哥哥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窘迫模样，柚丽嘉小脸鼓起，立时化身小气球，气哼哼地反驳着菲利奥。
“讲道理，他如果能少做点稀奇古怪的发明，真正按照科学来做点事情，说不定也就没这么复杂了……”戳了戳圆润的小脸蛋，菲利奥轻声道，“好了，说说吧，希特隆前辈，这边出啥事了？”
“嗯……”
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希特隆面露难色，从背包里取出早已写好告示牌，戳在道馆大门前。
【道馆信息设备升级改造中，完成改造前不接受四枚徽章以下挑战者进入。】
【道馆设施暂时由人工智能控制，危险性交高，挑战者慎入。】
血红色的大字在洁白的告示牌上分外显眼，瞬间夺走了众人的目光。
和干巴巴两句话，又不一定能看到的新闻报道相比，还是摆在眼前的瓜比较好吃。
趁着围观市民叽叽喳喳讨论不休，希特隆忙不迭地朝远处跑去，伤腿仍有些不便，跑得跌跌撞撞。
“换个地方说话。”
话音未落，背包里的“长尾怪手臂”瞬间伸出，一把抓住菲利奥怀里的柚丽嘉，扭头就走。
“啊哇哇哇！”
胆子大得离谱的少女手舞足蹈，显然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状况，欢快地朝哥哥的方向飞去。
“这俩人可真是……”水泄不通的道馆大门，脱线的馆主兄妹，还有大概率是提前问世了的希特洛伊特，本来只想开开心心打个道馆的菲利奥一阵心累，拔腿就走，快步赶上前去，“等我下啊！”
密阿雷道馆的嘈杂仍在持续，一传十十传百，各式各样靠谱或离谱的小道消息，短短时间内就传遍了密阿雷的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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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中央广场边缘的咖啡厅。
“我今天真是突出一个冤大头。”百无聊赖地搅拌着自己的蜜桃奶昔，菲利奥叹了口气，“道馆没挑战成，还得请你们喝咖啡。见过混得惨的道馆主，没见过像你这么惨的，希特隆前辈。要不要我把我那张二柳餐厅的贵宾卡给你？反正留在我这也是浪费……一次都没去过呢。”
“咕嘟咕嘟……”
“啊呜(￣～￣)”
有了满桌的点心和爱喝的饮料，柚丽嘉果断抛弃了自己的哥哥，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再没有替他说话的意思。
“哎……真是一言难尽。”希特隆长叹一声，镜片后的双眼都失去了高光，头顶的一撮金发也无力地垂下，“我也没想到机器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果然不该把没成熟的实验品直接派出来。”
不，以你那个倒霉催的发明风格，就算成熟了也会出问题。
眯着眼睛的菲利奥暗自腹诽，按下想要去找柚丽嘉玩（捣）耍（乱）的风妖精，换了个说辞：“所以，道馆为啥会变成这样？”
“这事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伤。”拍了拍自己右腿的厚重护具，希特隆语气沉重，将最近一个多月的经历娓娓道来。
......
......
原来，这次的“智械危机”还真不是菲利奥记忆中的那种“希特隆经典作死画面集锦”，而是真正的事出有因。
一个多月前，在菲利奥在名水镇跟克蕾儿斗智斗勇——虽然主要是被对方自爆秀智商之后的斗勇——的同时，密阿雷的战斗同样惨烈。
弗拉达利研究所的遗址内，不知何时，从地底冒出了一只神似完全体基格尔德的钢铁巨兽，实力强悍。
作为守护城市的道馆馆主，希特隆义不容辞地出手，却还未能与之交手，就被一个高大又肥胖，长相与库瑟洛斯奇一模一样的中年人偷袭成了重伤，导致预定增援名水镇主战场的钢系天王雁铠不得不率队前来解决危机。
但就算是他，也未能将神秘人留下，只是彻底摧毁了那尊由无数稀有金属组合而成的钢铁宝可梦。
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那神秘人并非库瑟洛斯奇本人。
因为真正的库瑟洛斯奇还在监狱中，他的宝可梦也还在承载了艾丝普莉之名维护密阿雷和平的玛琪艾儿那里。
如今，雁铠和国际警察正在对此事进行联合调查，但凭空出现的神秘人就像是从人间彻底蒸发，没有留下丝毫的线索，只有少许闪焰队喽啰在附近浑水摸鱼被捕获，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不过，这些事情与当时的菲利奥和希特隆，特别是因为重伤而几乎无法行动的希特隆关联不大。
受伤归受伤，作为卡洛斯最大都市的官方道馆，密阿雷电系道馆的运营却不能长期中断。
在希特隆几次尝试带伤出战均效果不佳之后，焦头烂额的他注意到了仓库中的“半成品希特隆机器人——希特洛伊特”。
通宵达旦几天的努力之后，这个还只有雏形的机器人被紧张拼凑着完成了，也输入了应对挑战者的程序逻辑，按照常理来说，应当可以很好地成为希特隆的助手，帮助他减轻负担。
理应如此。
但【希特隆出品】从来都和“理应如此”一词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出意外的，这个机器人出了意外。
事无巨细的命令讯息，让它的程序陷入过载，而后……
就只剩下了希特隆输入的最高优先级的命令：
【对拥有四枚徽章以上的训练家进行最严格的考验。】
......
......
“所以就变成了只接受四枚徽章以上的训练家，然后对他们进行最严格的考验了对吧？”菲利奥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暗暗地咧了咧嘴，“我早就听说你说话语法总是不对，没想到这种时候也能搞成这样。那你的宝可梦呢？它们也跟着机器人这么胡闹？”
“它们……”希特隆无地自容地低下头。
“因为它们觉得哥哥天天泡在实验室里，也不和他们一起训练，所以很不高兴，就和希特洛伊特一起揍了哥哥一顿！”
吃饱喝足的柚莉嘉拍着小肚皮，抢答道。
希特隆垂头丧气：“……也不是所有啦！”
“嗯……确实。”轻敲着自己的小脑瓜，柚莉嘉苦思冥想之下，再给哥哥补了一刀，“除了小磁怪吧。”
“你可真是……”
“玛奇……”
菲利奥和头顶的梦妖异口同声，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嫌弃表情。
早先在棱镜杯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希特隆是个稍微有点正经的人，就连菲利奥都觉得，他至少没有前世记忆里那么不着调。
现在看来，是不善识人的某人瞎了眼。
眼前人的不靠谱程度，比起预期来只高不低。
“嗯……咳咳！”用力地咳嗽两声，努力压下脸上因羞愧而升起的热量，希特隆眼神多了些期待，“所以，菲利奥，能不能帮我一把，控制住希特洛伊特？”
“哈？你不能找联盟帮你直接干掉那个铁疙瘩吗？”菲利奥嗅到了麻烦的意味，下意识地想要跑路，“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挑战者，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拿到普通的徽章，谢谢。”
“不行啊！”
菲利奥的提议，让希特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然站起，惊得远处的客人也纷纷侧目。
感受到一道道略带责备的目光，希特隆重新坐回座位，压低了几分音量，语气依然急切：“让联盟的人过来，非得把它拆碎了不可！希特洛伊特可是我好几年研究的成果，它要是碎了，我也碎了。”
“菲利奥哥哥！”感受到哥哥的眼神示意，柚丽嘉也从座位上跳下来，跑到菲利奥身边，拽着他的衣袖，可怜巴巴，“你可是有名的超能力者，一定有办法对付希特洛伊特的！就帮帮哥哥嘛~！”
一双小手拉着菲利奥的胳膊，左摇右晃。
站得笔杆条直的帝王拿波轻叹一声，扭过头去。
“……你觉得，我会吃这一套吗，希特隆？”
菲利奥眯起眼，定定地看向希特隆，手上搅拌奶昔的动作稍稍加快了一分。
“诶嘿嘿……”希特隆讪笑着挠了挠头，“可尔妮教我的，要是让别人，特别是前辈知道了我现在的情况，就太丢脸了。”
“好啊，这胳膊肘往外拐的笨蛋黄瓜！”眉头一挑，菲利奥佯作嗔怒，看得柚丽嘉怯生生地松开手，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但很快，她瓷娃娃一般完美无瑕的小脸又绽放出动人的笑容。
“嘛……她倒是没说错，我就吃这一套！”
菲利奥·理直气壮.jpg
端起奶昔，爽快地一饮而尽，菲利奥站起身来。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发出了祈求，没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
安静的咖啡厅里，菲利奥豪情万丈一挥手：“出发，看我怎么拿到你们的特攻徽章，顺便干碎那个机器人！”
和希特隆当时一模一样的目光袭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几秒钟，密阿雷名媛们眼神中的责备就化作无数的小星星。
这个世界还是很真实的。
真实的双重标准，特别是对菲利奥这般小有颜值的青年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