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多养点懒汉
“哎，志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商志忠恭敬地站在陈新身后许久，眼睁睁的看着这位陈总一口一口把肥美多汁的烤全羊吃的只剩骨架时，老黄终于整理好了情绪，把头转向了他，“也不说一声。”
“刚到没多久。”借着说话的功夫，商志忠活动了下酸痛的脖颈，这让他舒服不少。
老黄点点头，把目光转向正满桌子找肉的陈新，“陈总，这位就是德阳食府的主人，商志忠。”
听到这话，陈新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人，老黄这种咖位的应该不会介绍没名堂的人给自己，他咽了两下，结果嘴里塞的鱼肉太多，一时间没咽下去，只能含糊道：
“去拿俩烤乳猪来。”
商志忠很听话，点点头就去办事，一直偷偷关注这边的大堂经理正要往后厨跑，被他拦住了，贵人亲口吩咐的，必须他自己去办。
至于陈新那恐怖的食量，商志忠并不在意，自从那颗大陨石被拽下来，仁举市就多了不少能人异士，个个千奇百怪，出现一位饕餮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在意的是陈新的身份，只要能跟这位搭上话，以后的财富就会源源不断，反之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眼瞅着商志忠走开，陈新把一杯酒水灌进肚子，将鱼肉顺下去，打了个嗝之后才问老黄，“你朋友？”
“算是吧。”
老黄夹起一根烟，往后一躺，“仁举市所有的餐饮业都是他的，洗澡时认识的。”
陈新瞅瞅桌上种类丰盛的肉类，笑道：“能在火星搞到这么多猪羊鸡鸭，这人不简单啊。”
“确实不简单，要不怎么能出现在联邦招待所的浴池。”
“我在想，他到底开出什么条件，能让老黄你动心思帮忙。”
老黄哼哼两声，“开价十条街！”
陈新停下往嘴里扒拉青菜的动作，抬头看向老黄，“他还涉猎房产？”
老黄叹口气，“他跟一些议员关系深厚。”
陈新脸色阴沉下来，“要当说客？”
“仅德阳食府所在的这条街上就有大小公司六十三家，商铺七百二十九家，有常住居民六万八千七百二十七人，行道树…广告位…”
老黄掰着手指算账，“而我们正好缺个地方吃饭，见一面又不是坏事。”
商志忠不知道，就在他去拿烤乳猪的时候，陈新已经在心里宣判了他的死刑。
陈新跟那些议员没什么好说的，不管议员的需求是什么，当对方打算靠威胁、攻讦来达成目的时，就已注定会大败而归。
所以当商志忠回来，陈新除了拿过烤乳猪往嘴里塞，一句话不说。
贵人不说话，商志忠也没开口的余地。
眼看陈新都要把烤乳猪啃完了，老黄看不下去了，给了商志忠一个眼神，“有啥事直说！再不说，就下辈子再说吧。”
陈新疑惑的瞅了老黄一眼，没说话。
商志忠赶紧上前借着给贵人斟酒的功夫低声开口，“德阳没了活路，求陈总开恩，指个明路。”
陈新诧异的看向老黄。
老黄说：“联邦要把老百姓的吃喝住行都攥在手里，反对的议员们又被您……”
这些商人就是生意做的再大，金钱积蓄的再多，在权力面前也如同鸿毛一样轻。
在以前的世界里，官府的底线是不能饿死人，云清觉得这个底线定的太低，就稍微往上提了一下，变成了要有尊严的活着。
当然，这个尊严不是指人人平等，而是指你有一间房子可以遮风避雨，你有几件衣服可以避寒，遮羞，你有一口锅可以煮饭，你有最起码的安全，不至于被别人随意伤害。
想要做到这些，只有两条路，要么花大量的钱和资源为百姓买房、买吃的、买穿的，要么就用手头的权力直接强令发放。
很明显，前者虽然轻松些，但治标不治本，让那些商人从联邦手里挣钱，看起来很蠢，后者则可以一劳永逸。
但世上不会有无中生有这种事，一旦有人拿得多了，必然有一部分人拿到的就少了。
损商富民看起来很美好，陈新很满意云清的决策，并不想更改。
他甚至还觉得这项政策颁布时应该条例清晰的写明每个家庭都应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家里的孩子成年也应该受到联邦的关心，对于贫苦人家应该每月发放足额的金钱，好让他们买吃的、穿的、用的。
只有这样，陈新才觉得这是个科技昌明、民富国强的盛世模样。
“贫穷的人看到更贫穷的人，会生出物伤其类的想法，心里平添几分悲凉。当他们看到即使经济实力不如自己的也能吃得饱、穿的暖、住得好，天天笑的跟村头二傻子一样，自然就体会到什么叫盛世了。”
这宏大愿景听的商志忠手脚冰凉，一百亿人的吃穿住行，要花去多少钱？看样子联邦还不准备出钱，那商户们岂能有活路？
有些话商志忠不适合说，老黄就没那么多顾忌，他必须告诉陈总这个世界运转的底层逻辑，“可以发衣服、发粮食、发房子，但是唯独不能发钱。另外，要让那些老弱孤苦的饭食，穿着比普通百姓的吃食，穿着差一些，不能一样，更不能超过。这可是百姓们的骄傲来源，也是他们发善心的基础。”
陈新直勾勾瞅着老黄，不愿意说话。
他当然明白什么是集体，什么是集体的向心力，什么才是集体的核心竞争力。
那是一个存在了数千年的金字塔，越往上的人越轻松，越往下的人背负的越多。当初能移民火星的人都堪称人中龙凤，可来到这里依旧被分为三六九等，位于基座的人甚至背负了一辈子劳动都难以还清的债。
一个合格的集体、一个生机勃勃的集体就应该让所有人都奋不顾身往上爬，这才能推动社会进步，这才能让金字塔越堆越高。
可这里的分寸很难把握，太重了就压的人受不了，金字塔的地基就会开始崩坏，到时候谁都逃不了。这一幕，历史上发生了太多太多。
太轻了就容易心生懈怠，于是文明停滞不前。这一幕，陈新翻遍历史都没找到过。
他觉得，科技到了现在的地步，人们合该过上好日子，合该成为“懒汉”，联邦有义务也有责任养着这帮子“懒汉”。
陈新真的很想看看，身上的担子太轻，会不会让百姓们怨声载道。